第七章 (5)
程茗实在是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能让他动辄出手百万为她的任性泼水买单。
这种把无知当天真的女孩她见得多了。
从头发丝看到脚,虽说模样是还不错,但男人嘛,酒肉声色的欲望那么多,光凭一副好皮囊能让男人留恋多久?
尤其是他这样优秀的男人,别说他现在还在追,就算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也可以成为前女友。
程茗并没有尴尬多久,律师的职业习惯让她不会把自己置于被动的立场上。
烟放在了茶几上,她没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站起身来,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得体。
“姜觊,我晚上订了餐厅,回请你上次的下午茶。”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同时怔了一下,姜觊正往里头走,闻言回头,刚要开口,程茗已抢先一步,“有些条款的细节需要跟你谈一下,难不成……”
她说着意有所指的晃了一下手中的档案袋,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想在这谈?”
程茗说完,两人同时看向了办公桌前的人。
闻·一直很安静·心:都看她干嘛???
三十秒后。
又一叠厚厚的贷款审批资料摞到了闻心面前。
“先前的工作做完后就继续做这些,总之不准走,等我回来。”
不准她走的人说完话扭头就走了,办公室里转眼就只剩一个寂寞的人和一条寂寞的烟。
二十秒后,有人返回,连烟也带走了,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一个寂寞的人。
闻心往座椅上一靠,怎么有种感觉她才是这间办公室的大佬,而他们都是访客。
‘大佬’点烟状寂寞了十几秒,瞄见电脑上的时间,四点三十五分,啪!办公桌上刚堆过来的资料被拍的乱颤。
狗男人,才回来五分钟就又和美女出去旷工了!
狗男人此时刚刚启动汽车,正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烟递还给坐在副驾驶的人。
“程律师这是在考验我么?廉政八项禁令,不敢受之。”
程茗斜了眼烟,没接,笑道:“怎么?姜副行女朋友管的这么严,连烟都不让抽?”
程茗说这话是带了调侃的意味,却没料到男人坦然点头。
“是的,她不喜欢烟味。”
确切来说是很讨厌。
还在大学的时候,姜觊在绝对禁烟的图书馆阅览室,就曾亲眼目睹过闻心把一杯水泼到了一个偷偷抽烟的男生脸上,直接把人嘴上叼着的烟给泼灭了。
那水淋淋的场景,现在想起来都想笑,所以,监控视频里,那已经不是姜觊第一次看见闻心拿水泼人的样子了。
不过,这些他不会说。
程茗不解,反唇相讥:“她不喜欢,那你之前还抽?”
“以前想她的时候偶尔会点一根,很少抽。”
“……”
“现在就更不抽了,以后也不会抽,所以只能辜负程律师的美意了。”
男人说话时目视前方,眉眼带笑,程茗脸上的笑却是有些挂不住了,她抱着胳膊扭头看车外:
“姜觊,我叫程茗,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程律师,我想在委托人和律师之间的关系没有结束之前,我还是叫你程律师的好。”
姜觊干脆利索的了结了对话,他一向不喜在无意义的话题上浪费时间,平常能出口搭理是秉着好修养和耐性,可奈何,他今天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也就没那么多耐性了。
姜觊打着方向盘,说完低头看了眼腕表,没等程茗再开口,他皱眉问:“所以程律师今天找我,是诉讼有什么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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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电脑上的时间显示五点半,下班已经半个小时了,本来就是周五,又赶上圣诞节,一群等着出去约会的女人跟笼里的金丝雀似的,数着秒针,五点一到,一哄而散,等闻心出门倒水的时候才发现,整栋大楼居然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这银行是她家开的?
加班只让她一个人加?
加班的活是干不完的,永远干不完的,她就像一只辛勤的小蜜蜂,采完了这个花园的蜜,大佬手一挥,看,还有整片森林。
小蜜蜂喝完水,决定放弃森林了。
反正活也干不完,她也很大佬的跟桌上的文件资料说了一句:“不准走,等我回来哦。”
其实唐霆下午就给她发来了信息,说临时有事,很抱歉不能过来接她了,然后把餐厅的定位发给了她,说在那里等她,不见不散。
闻心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她下楼朝更衣室走去。
手机响了一下,叶老仙女大概睡醒了,发来慰问信息:【晚上记得要美丽动人哦。加油jpg】
闻心打开衣柜,看了眼外面一个个缩着脖子在雪中行走的人,她把长外套直接套在了工作服外面。
在温度和风度面前,她选温度。
‘动人’还是改天吧,她把这个礼服裙带来可不是为了晚上穿的。
闻心今年也不过才刚刚25岁,生日都还没过,还算得上是小仙女的年纪。
可过早的家庭变故已经让她早早脱离了那种还在幻想白马王子的傻白甜人设。
所以,她还不至于单纯到以为男人送你件好看的裙子,就只是单纯让你晚上穿得好看点。
尤其还是这么性感的一条裙子,她一旦穿上,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了。
叶云曾开玩笑的问过她,你找了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你的唐霆了,准备怎么报答?
怎么报答?
在叶云意有所指的眼神下,闻心故作羞羞的回答,像小白蛇报答许仙那样?
哈哈,拜托,雷峰塔已经倒了八百多年了好么。
少女时期种下的情愫,还没来及萌芽,就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了自己不断虚构美化的回忆了。
与其说她一直在找唐霆,不如说,她一直在眷恋当年那个男孩曾带给她的温存。
但当初的感情是不可复制的,就像现在,她十分拎得清楚,唐霆对她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一个她确实需要感谢的人,也许可以成为朋友,但绝不是一个能让她陷在幻想的滤镜中,不可自拔的恋人。
闻心拎上精致的衣盒,为了防止淋湿,又在外面套了一个印有她们银行logo的袋子,挺贵的一件衣服,还是原模原样归还的好。
最后检查了一下取汇单也带在身上了,确认没什么遗漏的,闻心准备出门的时候,手机嗡了一声,又收到一条微信。
叶云:【小心心,星星眼gif】
叶老仙女一般不卖萌,卖萌起来比开车还恐怖。
闻心:【说人话】
闻心回完信息后,就出了支行大门。
好在下雪款车来的迟,一楼还有保安师傅在,她打了声招呼,带了把备用钥匙后才离开。
现在的人总有把除了清明以外的所有节日过成情人节的本事,鹅毛大雪丝毫扑不灭圣诞节洋溢出的热情。
天是将暗未暗的灰白色,因为下雪反光的缘故,六点钟,天竟然还没有黑透。
但闻心是站在雪地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得天彻底黑了,才从一对小情侣手中抢到一个出租车。
刚上车,她就收到叶云的人话。
叶云:【晚上跟你家唐霆该去哪去哪,别回来骚扰我和男朋友】
【已锁门,冷漠脸jpg】
what?这说的是人话么?
闻心跟出租车司机报完地址后,就靠在后排座上,一脸无语的盯着手机屏幕直到锁屏,因为叶云又发来一条:【早上也别回来太早哦,不过估计你也不一定起得来嘿嘿嘿】
“今晚宾馆很难订么?”
闻心对着黑屏了的手机发出了灵魂质问。
驾驶座上的司机大叔“呵”了一声,把打着‘空’字的指示牌放下,胳膊搭在车窗边上,叹息道:“今天最后一位咯,晚班不开了,收工回家。”
闻心看着车窗外疾速刷过的银白和灯红,不解的问:“今晚过节,生意这么好,师傅这就收工啦?”
“呵,你别看出来玩的人多,今晚可没什么生意。”
“人多还没生意?”
“今晚生意都到宾馆和酒店去咯,哪个二百五开房开到半夜的,还不是睡到明早?我们晚上哪来的生意啊?”
司机大叔说得有点酸,红绿灯一过,汽车再次驱起,他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你刚说宾馆不好订,要不我给你推荐几家,保证环境卫生,体验一流,不乱收中间商差价,晚上给你送过去,明早去接你,一条龙服务。”
还有这种服务?
闻心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笑。
司机大叔一条龙服务没推销成功,沉默了一阵子才想起来,“哦我忘了,你本来就是去hilton酒店啊。”
“哈,对。”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瞅了眼闻心,“你去hilton酒店推销信用卡啊?”
闻心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她出来的时候工作服没脱掉,在银行制服外直接套了外套,不过打车在外面站了将近半小时,外套上落了不少雪,她脱下来掸雪,上车之后就没再穿了。
这么看上去,装扮确实跟平常上班没什么两样。
确实……挺像去摆摊营销信用卡的,尤其是她还拎了这么大的一个印有银行logo的包。
可能是真的对晚上的生意没了期待,开车寂寞如雪,接下来的路上,司机大叔脑洞大开:你们银行挺有创意的,今晚去推销情侣卡不错,一推推两个,单身的也可以办,拿另一张卡去表白。
能去hilton酒店用餐的都是有钱人,你们银行对目标客户定位很准确哦,我知道,现在早就不流行说‘我爱你’了,现在流行总裁把卡扔到你脸上,说‘随便刷’,晋江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哈哈哈……
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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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的时候,司机大叔还不忘预祝她今晚工作顺利。
闻心站在hilton酒店门口,从大气奢华的水晶玻璃墙上看到自己一身制服的装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是直到进入分区的餐厅,被引宾的服务生礼貌的拦下,她才恍然意识到什么。
作为晋城最豪华的国际品牌酒店,hilton内设中西主题餐厅,以及高奢的私人club。
一般的餐厅对着装也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不穿泳装人字拖进去,人家一般也不会拦你,所以闻心来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但她站到这里才发现,唐霆订的位置在私人club内,入口处的迎宾牌上明文写着:club dress code。
意即需要着正装,男士要求穿衬衫皮鞋系领带,这些跟她没关系,但女士则需要穿晚礼服或长裙,配高跟鞋,非正装不得入内。
闻心站在餐厅入口处,终于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着装。
她这一身拿掉工号牌就跟酒店服务员差不多的制服,除了脚上的高跟鞋,没有一样符合正装的标准。
私人club隐秘性挺好,从入口处张望,里面什么也看不见,闻心站在一排彬彬有礼的服务生面前,也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在酒店的大堂扯嗓子喊唐霆。
其实,她今晚过来还礼服倒是其次,那张她珍藏了将近七年的取汇单,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她已经向邮局的工作人员咨询过,因为是匿名汇款,所以那笔钱除了用她手中的取汇单,没有其他任何方式可以取款了。
虽然说一万块钱对于现在的彼此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但该还的还是要还,该谢的还是要谢。
闻心掏出手机,本来想发个信息,请唐霆出来,但她想来想去,就这么站在门口归还东西,也实在是太下人面子了。
纠结了一分钟,闻心收起手机,问club入口处的服务生,“请问洗手间在哪?”
hilton酒店即便是洗手间,也很有国际顶级酒店的轻奢风。
米金咖框镶嵌的镀银玻璃横铺了半面墙,半岛型的洗手台华丽的像高档的化妆间,女士用品应有尽有,若是没化妆的,甚至可以随时进来补个妆。
闻心找了个没人的空位进去,把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礼服又掏了出来,穿上。
她现在想想,唐霆送她这件衣服,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让她能进得去餐厅,若没这衣服,她今天还真的是连门都进不进去。
闻心换好裙子走出来,从墙面的全身镜看到自己时,脑中只闪过叶云的一句话,美丽动人。
洗手间的射灯不比明艳的酒店大厅,婉转柔和,却越是这样低调的光影,越衬得镜中的人明艳不可方物。
水溶丝点碎钻的小礼服裙仿佛量身剪裁一般,将少女骨肉匀亭的躯线勾勒的婉婉动人。
往上是天鹅颈项,往下,细长的小高跟把小腿的线条拉的笔直。
两条纤细柔白的胳膊并着漂亮的蝴蝶骨裸.露在外,美丽动人之余,又多了几分性感的妩媚。
都说女人裙子的精悍之处就在于短,可话虽这么说,闻心平常穿衣服保守惯了,一时间实在是适应不了这么少的布料。
她侧身看了看自己几乎半裸的脊背,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头发散下来,虽然也遮不了多少,但聊胜于无吧。
闻心安慰自己反正餐厅里的人都穿礼服,如此惹眼的也不止她一个人,一进去就泯然于众人啦。
衣服既然穿了就不可能再还给唐霆了,钱待会要和取汇单一块给他。
就是这礼服的价格贵得叫人肉疼,闻心撕标签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两个月的工资一剪梅。
衣服收拾妥当,连头发也整理好,闻心打算就这么出去时,猝不及防的从洗手台的镜子里撞上一道目光。
刚才她只顾把裙子拉的严实一点,没留意到有人进来,而对方看到时她神情一顿,似乎也颇意外,但很快的,女人拿出化妆包中的口红,若无其事的补起妆来。
hilton酒店洗手间的空间私密性很好,属于那种一个人可以独享一个梳妆台一样的高订镜面,就算彼此紧邻也不用担心会被打扰。
就在闻心心虚的准备装作没看见低头走的时候,耳边冷不丁的飘来一句问候。
“来约会啊?”
洗手间空间太敞阔,人又太少,以至于话问出来,都带着回音。
“啊?”
闻心声音有点飘,洗手台这边就她两个人,再想装也是不可能了。
程茗轻笑,对着镜子涂口红,没看她。
一支高定香榭哑光口红涂完,她抿抿唇,抽了张纸巾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忽的一笑:“挺好看的。”
不知道说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手纸扔进垃圾篓里,程茗说完这句扭头就走了。
闻心从起初翘班被人抓包的羞耻,到莫名其妙的被问了一句话,再到最后,她明显铺捉到了一声不掩饰的蔑笑。
她跟这个女人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但每一次都让她感觉,很不爽!
高跟鞋敲打地砖的声音在洗手间里十分的响亮,似嚣张,更似挑衅。
听着啪嗒啪嗒的鞋声一路走远,闻心猛然想起来什么,紧跟着追了出去。
hilton酒店的大厅宽敞的像飞机候机厅,高跟鞋的声音一出大厅几乎瞬间就飘没了。
闻心站在原地打转,极尽目力的寻找,诺大的厅堂来来往往的人影穿梭,她忽然有些迷茫,即使心里已经认定了那人肯定也在这里,但好像不亲眼看见,就不肯死心似的。
圣诞节,像这种国际酒店过节的气氛都很浓,酒店里随处可见圣诞树和行走的圣诞老人,连前台的收银都带着红色的圣诞帽。
闻心记得,那个女人今天穿的也是一身圣诞红的大衣。
程茗回到卡座时,姜觊正在签第三份授权委托书。
男人微微颔首,笔在修长有力的指骨下游走,银钩铁画,凌厉潇洒。
说人如其字,果真如此。
程茗双手交叉,悠闲的托着下巴,盯着男人签字看了一会,翘起的脚尖慢慢的往前探去,在桌下寻找到男人紧实的小腿,而后延着他裤管,似有意若无意的勾了起来。
男人一动没动的签完最后一份授权书,抬手朝对面递了回去。
“我有个私人问题想要咨询一下程律师。”
男人没有回绝她挑逗的试探,这种事情,不拒绝,就意味着默许。
程茗笑笑,脚尖更放肆大胆的往上勾,对他那个‘私人问题’更有些期待。
“你说说看。”
姜觊阖上钢笔,连眼都没抬。
“曾有陌生女性给我递私人名片,还有直接给我递酒店房卡的,名片我还能收着,依程律师之见,房卡我该怎么处理?”
程茗嘴角的笑一寸一寸僵住了,对面的男人看也没看她,取出钱夹,若无其事的接着说:“论身材论样貌都不及我女朋友,我又不是回收废卡片的,你说,要是再有人给我递房卡,我是不是该给她递面镜子?”
姜觊说完,把钱压在一口没喝的红酒杯下,神色如常的笑笑。
“有劳程律师跑这一趟,这顿我请,不过情侣套餐程律师恐怕要自己享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程茗也不是个傻的,从姜觊开口说房卡,她就听出来点意思了,再听他说什么都不如我女朋友,还不去照照镜子,她脸上早就绷不住了。
刚涂好的哑光口红晕得跟牛油锅底似的,眼看着男人就这样起身离开,她咬紧牙哼笑了声,“姜行长不会是赶着回去加班吧?你女朋友不早就出来约会了么?”
姜觊刚转身,蓦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古言十一完结,这两天在写结局和番外,所以这篇更的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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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在唐霆对面坐下了好一会,脑子都还在放空,手也不受控的攥得死紧。
今年圣诞节的雪下的如童话般厚而蓬松,餐厅里,仿佛隔绝出的另一个童话世界。
灯光如瀑,优雅而华丽的曲调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着。
温度维持在人体最适宜的26度,即便大冬天穿礼服裙也分毫不觉得冷,但闻心刚刚看到女人在桌下勾男人腿时生出的那股恶寒劲,好像就一直没退。
餐桌旁,侍酒师刚开了一瓶红酒,正在醒酒,空气中浮杂着几丝软木塞与丹宁酸的气味。
很醇正的酒香,一闻就知道。
不过这种很贵很高级的香,闻心不太懂,也一向不关注。
唐霆好像时不时的跟她说了几句话,她也没在意听,她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直到放在桌角的手机震响了起来。
屏幕闪亮,是微信打来的电话,显示是撒旦。
狗男人,还真是骂谁来谁。
闻心没接,直接把手机打成了飞行模式。
先前她一直在愣神,现在抬头,突然看见唐霆的脸,一时竟没管理住表情。
狗男人那样的要是被打了一顿,那唐霆这是被打了三顿么?
两人今天神同步的戴了副眼镜,但唱戏的腻子估计都遮不住眼角的青紫。
两个狗男男,怎么不互相掐死,就地雪葬的?
闻心在心里拿狗头铡把两人剁碎了之后,伸手去拿包里的取汇单,这饭她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何况她本来就不是来吃饭的,把该还的东西还了,走人。
心情再不好,拿出那张原本硬挺,而今已在她日日摩.挲中软旧了的取汇单时,她还是整理好了情绪的。
“唐霆。”闻心双手把单子放在桌上,向前推去,“我上次请你吃饭的时候就想还给你的,时隔近七年,还是要向你说声谢谢。”
高脚杯里的红酒在指尖晃动着,唐霆盯着又皱又旧的绿色单证,金丝镜框后的目光阴晴不定。
闻心见他又抿了口酒,她酝酿了许久的话,还想再说些什么,放在桌上的手忽的被他连带着单子一同握住。
“就只还本金么?不算算……利息?”
暧.昧不清的语调放的极缓慢,男人说到最后两字,嘴角勾起,手指更不掩饰的在她腕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
这是赤落落的调.情了!
有那么几秒钟,闻心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反应过来之后,积攒了那么多年的温情一瞬间被雷焦了。
她快速抽回手,连摆在桌角的酒架都没来及避开,呼啦一串响,刚醒好的红酒瓶口一歪,全喂给裙子喝了。
私人club的餐厅人本来就不多,这边闹出声响,连钢琴上滑动的音乐都不禁停了下来,侍应也很快围上来收拾残酒。
“女士。”
侍应很贴心的递来一条毛巾时,闻心正揪着餐桌上擦手用的布捂着胸口,尴尬的快要缩到桌底下去了。
沙质的裙子本来就薄,一打湿,胸前那块几乎瞬间无所遁形了,她哪里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样擦啊?
更何况,她感觉刚才的红酒好巧不巧的都灌进衣服里面去了,光擦外面也没用啊。
唐霆坐在对面一直没说话,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朝侍应打了手势,示意他们退下。
“我在楼上有个长期vip套房,从club可以直接上去,你去把衣服烘干一下?”
唐氏持有hilton酒店的股份,唐霆在这会有套房,闻心并不奇怪。
但烘干就算了,她反正有现成的衣服可以换回去,她本来想去洗手间换的,可从这里去洗手间,要路过狗男人吃饭的情侣餐厅,不光可能会被他撞见,还有那个女的,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尤其是那女人。
可就这么去一男人的房间换衣服,也太奇怪了。
闻心犹豫着,指向天花板问:“请问,楼,楼上有公用的洗手间么?”
如果有,她想去二楼的洗手间换衣服。
唐霆眯眼,好笑的看着她,“这里是hilton酒店,一楼都是餐厅,楼上都是套房,不是……”
不是商场,每层都有公用的洗手间。
闻心死心了,再问就太矫情了,过了一分钟,在就这样顶着雪离开,和上楼换衣服之间,她艰难的选择了后者。
唐霆的套房在26楼的顶层,坐直达电梯,两分钟后,两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唐霆取门卡开门,嘀的一声,门锁开了,房内的窗帘是拉上的,所以从门外看进去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随门打开,一阵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闻心才确定这房间平常应该是有人住的,但不知道为何,她走进了两步,房内的灯没有亮,因为唐霆并没有把房卡插上。
咔哒一声,是金属锁滑扣上的声音。
房内的灯没有开,走廊的光亮又被挡在了门外,一片乌漆墨黑,门锁上的瞬间,闻心后颈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本能的回头,朝门把手寻去。
岂料她刚转身就撞上一个身影,又是叮的一声,套房内的空调,换气扇,电视等等所有电器重启的一刹那,头顶灯光大亮,唐霆插上门卡,正站在门前,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她已无遮挡物的湿漉的衣裙,笑了一下。
啪嗒,包在慌乱之中脱手掉在了地上,闻心攥着手机呆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浴室就在这。”
唐霆的手指朝右边指了一下,闻心“唔”了一声,想也没想,硬着头皮钻了进去。
浴室的门关上前,她看见男人点了支烟,低头按着手机,朝床边走去。
闻心小心的将浴室门反锁上之后,整个人靠在门上,脱力的蹲了下去。
就这么蹲了大概有两三分钟,门外是一片死寂,浴室里也是一片死寂。
手心汗涔涔的,取汇单的边角都快被攥湿了,闻心才想起来,她赶忙把单子展开,抚平,小心吹了吹。
老式打印机的油墨本来就浅,再弄湿,单上的字几乎就要看不见了。
做完这些,腿蹲得也有些麻了,闻心扶着门板准备起身,一扭头,瞧见了样东西,人又定住了。
hilton酒店浴室里连垃圾桶都是高端的黑金色,桶内的垃圾并不多,但躺在最上面的,扭成一坨的避孕套格外的扎眼,尤其是上面还沾着不堪入目的液体,除此之外,情趣用品秽杂,可见,这套房的主人私生活有多混乱。
闻心不经意的又看了眼单上附言的那句英文和tt的署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心翼翼珍藏了七年的东西,从没想到在归还的这一天,会这么荒唐。
她倚着门失神,背后突然传来两下敲扣声。
“需要我进去帮忙么?”
门外,男人的音调听起来很缓慢,也很……轻佻。
闻心立马绷紧身子站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了声“啊不,不用”。
如果现在让她重新选,她大概宁愿穿着裙子出去挑战一下极限,也好过躲在这浴室里不敢出去。
因为她进来以后才想起来,衣服还在门外,忘记带进来了。
闻心几次尝试着打开浴室的门,但一想到男人刚才看她的眼神,她就有些怵,时过境迁,人可能会变,可真到那一刻,她不希望两人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浴室里传出了哗啦啦的水声,闻心打开水龙头之后,把手机解锁,她本想打电话给叶云,叫叶云快速打车给她送几件衣服过来,也好化解这尴尬的局面,哪知手机一连上网,微信上的信息争先恐后的弹了出来。
三十多条,全部来自撒旦。
闻心划开看了一下,除了前面几条发信息问她人在哪,后面全部是未接通的电话。
她捧着手机屏幕看了两秒钟,按下了回拨键。
一个小时前,姜觊曾收到一条添加好友的消息。
一看头像就知道是谁,他一直没理会,直到对方刚刚又发来一条十分挑衅的验证信息:不看看老子怎么睡你女人的么?
姜觊刚通过了好友信息,下一秒就收到一张照片。
女人的衣服散乱在地上,相当引人遐想的场景,他一眼就认出了闻心的外套,还有西服,衬衫,裤子……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断在这,但拿姜先生的人格作担保,本文纯糖,无渣
下一更大概是周日同一时间,预计十一月初开始日万完结,不会坑,养肥的可以等十一月一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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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拨通,姜觊只问了一句:“她人在哪?”
男人音线压得很低,也冰冷到了极点,唐霆那边笑了一声,电话挂断了。
hilton酒店的大厅里,ingle bells的音乐声四处飘扬,巨型圣诞树下飘着人工雪花,各时区的钟表高高挂在墙上。
此时,即便是七小时时差外的英国也已经进入了圣诞的狂欢,好像唯独站在酒店大厅中央的一个男人,与这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
“姜觊,我认识几个这里的高管,你要是想找人,我可以帮……”
“你早就看到她了,还故意引她来找我?”
话没说完就被毫无起伏的音调直接碾断。
程茗不知道姜觊刚接了怎样一个电话,以至于视线转向她的时候,目光冰冷陡直。
程茗脸刷的一下白了,她一向自持高傲,此时,高跟鞋的角度竟也维持不住优雅的弧度,微微晃颤。
她确实是故意把人引过来的,这种沉不住气的小丫头,来这跟他大闹一通,她都不觉得意外。
她们卡座的位置临窗,外面是玻璃墙,她脚在桌下做什么,外面都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那女孩气得扭头就走,都在她意料之中,可她算得准那个女孩,却怎么也算不准眼前这个男人。
没等程茗想好怎么回答,姜觊不再跟她废话,低头拨了一通电话,走进电梯,直接按下了关门按钮。
闻心的电话拨出时,提示对方占线,铃声响了一下之后,自动挂断了,她不知所措的看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直到锁屏,也没等到对方回拨。
原先是她赌气不接他电话,故意把手机打到飞行模式,可现在不知怎么的,她整个人突然被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攫住。
洗手台的水没关,哗哗的水声中,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依旧安静,可门外却传来了纷杂的人声。
26楼的私人贵宾房的房门被打开,男人一言不发的迈入,门在下一刻就被猛的甩上了,还握着备用房卡的酒店经理也被拦在外面,只听见房内瞬间就传来了酒杯碎裂的声音。
“你女人都被……”
唐霆狗嘴里龌龊的话还没吐完,入口处的酒柜上,一瓶不知年份的红酒瓶在就他面门上碎成了渣。
空气里霎时浮杂起尼古丁和红酒的气味,还掺着一股暗烈的腥锈。
hilton酒店一楼大厅的圣诞气氛依旧鼎沸,热闹传到26层这里,只剩慌乱的推门声。
唐霆被男人扼着喉咙一把从床沿拎起来抵到酒柜上时,酒店经理正仓皇的开门,见到这场景,一时竟呆住没敢动。
闻心是听到外头的动静后,才小幅度的闪开了浴室的门,岂料一开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她下意识的喊出声:“姜觊。”
女孩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很小,很轻,却叫房内猛然安静了下来。
酒柜就在浴室的对面,两人离的很近。
姜觊回头,走廊冷白的灯光恰在那一刻打在他刀雕般的侧脸上,男人腥红的眼角上迸溅的血,暴戾又怵目。
闻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更难以置信的看着满屋的狼藉,她丢在外面忘记带进浴室的衣服不知为何散乱在地上。
地上,还有唐霆跌落的手机。微信屏幕还停留在对话中:你敢不敢赌一把,你女人今天会求老子上她
对话的另一方,是姜觊。
对话中的女人,此刻,正站在姜觊对面。
黑天鹅一样的礼服裙包裹着窈窕的身躯,女孩眸子里水光滟滟,颈下大片的肌肤光滑柔腻,还未干的酒液攀着精致的锁骨蜿蜒,雪色与红色交汇,延着一抹暗痕侵下,勾人至极。
男人视线慢慢的下滑,猛然在她脚旁的一样事物上定住。
闻心意识到他在看什么时,心脏不受控的,猛的沉了一下。
随着浴室门打开,套房入口处的射灯,有一束光,恰聚焦在某处。
yín 靡的让人难以忽视的避孕套上分明还裹着液体。
闻心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慢慢抬头,将视线一点一点向前递,两道目光交汇,男人盯着她,一动不动。
闻心愣住。
他在审视她!
有那么几秒,套房里安静的仿佛陷入死寂。
沉默中,闻心没有说话,不知过了久,男人终于慢慢甩开自己青筋暴隆的手,同样是一言不发,套房的门再次被甩开,他看也没看她一眼,阴沉着脸从她面前走过。
圣诞的雪还在下,26层高的楼道里偶尔蹿进的风,依旧能叫人冷的发抖。
闻心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远,套房被摔开的门因为巨大的惯性又在眼前慢慢阖上。
男人高大的背影极快的在门缝中缩窄,直到消失,他竟一次也没回过头,径直朝着电梯的方向大步而迈。
那样的姿态,好像恨不得赶快离开。
闻心像一个被主人遗忘了的漂亮又精致的人偶,手揪着裙角,直到门渐渐关闭,还一直向着门口张望。
走廊最后一丝光亮也将被拒在门外,闻心还是那个姿势,连目光也定住了。
在看什么?她也不知道。
那种等他回头的感觉,就好像一直宠着惯着你的人,突然有一天说不要你了,就像这样在你面前头也不回的走掉。
原来心被揪疼的感觉是这样的。
说不出来话,特别难受。
门慢慢的阖上,视线开始有些失焦。
整个贵宾区套房的走廊安静的只听得见弹簧锁轻微撞击的声音,可就在下一秒,闻心面上突然又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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