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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

  腹黑首辅的心尖宠

☆、贺礼


新娘子的盖头揭开之前,开口说话是不吉利的。


这些规矩,沐沉夕可以倒背如流,却嗤之以鼻。可谢云诀与她不同,他一向克己守礼,自然对这些规矩也是奉为圭臬。


她没有跨火盆,是被谢云诀抱着过去的。


沐沉夕甚至可以听到远处女子的嚎哭声:“我就知道,公子这般君子之风,也一定会宠爱自己的妻子。可为何不是我?!”


这嗷嗷的哭声太过刺耳,谢云诀向夜晓使了个眼色。不出片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谢云诀抱着沐沉夕大步来到了正堂,谢家的长老们也都齐齐整整地坐着,连表情都出奇地一致,都是面上带着和善的微笑。乍一看还有些渗人。


沐沉夕是看不到的,自然也不知道,谢家的长老们都被下了药,如今是动弹不得。虽然眼巴巴看着两人成婚,气得要吐血,可还是得面带微笑端坐着。


她牵着红绸子的一端,听着喜婆的指令站定。


外面的宾客也三三两两走了进来,道着恭喜。沐沉念站在不远处,面上丝毫没有喜悦。


忽然,管家高声叫道:“太子殿下到——”


沐沉夕心下一喜,裴君越也来喝喜酒了。边关那么多兄弟,她成婚仓促,一个都没能叫上,幸好他来了。


晚上一定找他喝上一坛。


裴君越大步走进来,群臣纷纷行礼。沐沉夕也跟着福了福身。


他朗声道:“今日是太傅大喜的日子,我也是来沾沾喜气,大家不必拘礼。”


说话间,几名御林军便抬着两口大箱子,另外捧着一个小匣子走了进来。


谢云诀瞧着他,神情莫测:“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太傅大婚,自然是来送贺礼的。不过这不是一份贺礼,而是三份。”


裴君越说着走到一个箱子前,一把掀开,露出了许多武器。流星锤,板斧,长剑,短刀,琳琅满目:“这一箱是雍关城守城的诸位将士赠予新娘的贺礼。”


话一出口,满座哗然。


此前他们或多或少听闻了关于沐沉夕的风声,却还觉得是无稽之谈。如今算是得到了证实。


“沉夕,钟将军托我带话。雍关城上下十万将士都是你的娘家人,若是在长安城受了委屈,可以直接回雍关。”


众人骇然。钟柏祁是昔日沐丞相的旧部,沐丞相回来长安以后,边关的大军是由他统帅的。他一向偏袒沐沉夕,可从未明目张胆地宣之于口。如今这显然是在敲打众人,告诉他们,对付沐沉夕之前,也要权衡掂量一下。


裴君越又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全是金银财帛:“这是我送给新娘的贺礼。”


沐沉夕皱起了眉头,很想看看是什么,又不好掀起盖头。只是听到耳边阵阵窃窃私语。


“你我自小青梅竹马,边关几年历练,也是你与我并肩作战。多少次不顾生死救我于乱军之中。这份情,我铭记于心。”


沐沉夕越听越觉得这话有些怪异,她自然知道裴君越说的是兄弟之情。可旁人听了,怕是要以为他俩有私情了。


接着,他又打开了一个小匣子。那个箱子相对来说小了许多,可里面的东西,却举足轻重。


箱子一打开,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谢云诀握着她的手一同跪下,就听到裴君越高声道:“圣旨到,沐沉夕接旨。”


她怔了怔,下意识看了眼谢云诀。他衣袖下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沐沉夕倒是不担心这是什么断头的旨意,若真是如此,裴君越不可能不提前告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沐氏有女,温正恭俭,慈心向善。己亥年六月至边军钟柏祁大将军麾下,参与抗金之战三载,立军功无数。巾帼不让须眉,当为上下之楷模。着即封为郡主,赐号定安,钦此。”


圣旨读完,满堂哗然。


沐沉夕也有些意外,正要接旨,谢云诀却捏了捏她的手。


下一刻,耳边传来了谢云诀的声音:“婚嫁之礼,未揭盖头前沉夕不便开口,身为她的夫君,旨意我替她接了。谢陛下隆恩。”


沐沉夕自盖头下看到他将圣旨接过卷好,递给了一旁的夜晓收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沐沉夕觉得谢云诀似乎并不开心。


陛下这道圣旨下得也颇为蹊跷,一道大赦天下的诏书或许还说得过去。可这转头册封她为郡主又是何意?


尽管小时候,沐沉夕一度觉得陛下是真当自己是女儿一般,可当年那道冰冷的圣旨将她彻底打醒。


帝王之家,对一个外人,哪有什么亲情可言。不过都是做做样子罢了。


只是这郡主的头衔倒是方便她行事,圣旨又不可抗,接了也就接了。


大婚继续,一旁的喜婆高声道:“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她顿了顿,哪里还有什么高堂?回想起她及笄那年,爹娘也曾想过给她定个亲事,她却一口回绝了。


早知如此,当年无论是嫁给谁,她也应该答应。至少那时候,他们都在,可以亲眼看着她出嫁。


谢云诀的母亲也未能来,于是两人向谢家宗亲拜了拜。宗亲们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若是能说出话来,这粗鄙之语怕是要响遏行云。


“夫妻对拜!”


沐沉夕转向谢云诀,大红色的盖头下可以看到他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行了夫妻礼,他握住了她的手。


“礼成,新娘送入洞房!”


他凑近她耳边,低声道:“若是等得饿了,屋里有糕点。”


她点了点头,肚子确实是饿了。只是她自己都没在意过,经他提醒才想起来。


沐沉夕在喜婆的搀扶下离去,沐沉念也追了上去。


入了洞房,沐沉念吩咐道:“你们先退下。”


喜婆为难道:“可是这不合规矩啊。”


“只待片刻,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沐沉夕摆了摆手,喜婆也只得退下了。


屋门关上,她一把扯下了盖头,隔着凤冠的珠帘瞧着他:“想说什么?”


沐沉念犹豫了片刻,缓缓蹲下身,拢住了她的手:“姐姐,我看谢云诀待你挺好,陛下又封你为郡主,许是陛下想补偿你。不如......不如你就安心当谢夫人,沐家的担子我来扛。”


“郡主?”沐沉夕冷笑了一声,“他不过是要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当初我也以为他给爹爹的一切都是荣宠,可到头来,我们沐家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把刀。以前是爹爹,现在是我。”


“许是你多想了。”


沐沉夕捏了捏弟弟的脸:“你在长安待的日子比我久,难道还看不清么?当年爹回来,得到陛下重用。四大世家明面上不说,背地里却恨不得嚼碎我们沐家人的骨头。爹其实也知道,但他还是扛了下来。”


“可是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你也像爹一样。”


“你放心,我不会走爹的老路。”沐沉夕拍了拍他的肩膀,“沐家的担子,也有一半要担在你的肩上。阿念,好好读书,来年春闱考个进士回来。”


沐沉念抬头看着她,沐沉夕笑了笑:“你姐姐我一向满手献血,不怕再沾上一些。这朝堂之上沾了我们沐家血的,我会让他们一一偿命。可你不一样,我要你干干净净地走上仕途。”


“我...”他咬了咬唇,用力点头,“我一定刻苦用功,考取功名。”


沐沉念说罢起身离去。


沐沉夕起身走到了桌边,那里果然摆放着她爱吃的糕点。


她一面吃一边走到门边,从这里可以听到远处吵嚷的酒宴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沐沉夕有些遗憾,世家大族规矩大,不可能让她这个新妇见到客人。


原本是想和裴君越喝上一坛酒的,既然边关的兄弟们托他捎了口信,肯定还有许多话要说。


然而此刻,裴君越正端着酒杯向谢云诀敬酒。太傅一向守礼,此刻对太子的敬酒却有些不冷不热。


酒过三巡,他便起身离席,入了洞房。


新郎官放不下美娇娘,大家也都理解,调笑了几句便继续饮酒作乐。唯独是裴君越,冷冷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灌下了一口烈酒。


沐沉夕听闻脚步声,立刻将盖头盖好,重新坐了回去。


门被推开,应该是谢云诀走了进来。他顿了顿,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了喜秤。他低头看着红绡帐下


的女子,静默了片刻,才缓缓挑起了她的盖头。


明眸善睐,眼含秋水,一如从前。


隔着珠帘,她眨了眨眼:“终于可以说话了,憋——”他抬手掩了她的唇。


不吉利的话也不许说,她撇了撇嘴:“既然是成婚,酒总是可以喝的吧。”


谢云诀转身倒了两杯合卺酒,递给她一杯。她接过来,正要仰头喝掉,却被他挡住了。


“怎么?还有别的规矩么?”她不解。


“交杯。”


沐沉夕噗嗤一口笑了出来:“洞房花烛夜林林总总百十来条规矩,怎么,你都要守?”


他没有理会她的嘲笑,勾住了她的胳膊。沐沉夕凑近他,淡淡的体香传来,谢云诀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醉了。


一杯酒入喉,耳鬓厮磨,她的喉咙上下翻动,十分诱人。


“女儿红,果然是好酒。”她露出了些许笑意,“我出生那年,爹爹在雍关城西的将军府里替我埋了一坛,说是等我成婚时候再开封。那酒的滋味和这杯差不多。”


“你喝了?”


“是啊。金国递交降书那日,我自己一个人喝了个干净。原以为不会再嫁人了,真是世事难料。”


谢云诀接过她手里空了的酒杯,忽然问道:“今日太子说,你们在边关一起出生入死,可是真的?”


“确切来说,是他成日里作死,贪功冒进,我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沐沉夕起身拎过了酒壶,“不过并肩作战的时候也有。”


“你和他朝夕相对,可曾——”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下字句。


☆、洞房


以前在太学之时,她就经常和裴君越一道出入。两人脾气相投,好事坏事都一起做。就连陛下都动过撮合两人的心思。


但沐沉夕并不知晓,她只知道陛下经常戳着她的脑门子训斥,说她和裴君越是狼狈为奸。她不以为然,向来裴君越都只是她的跟班儿,顶多他算是助纣为孽。


“可曾什么?”她疑惑地瞧着他,怎么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没什么。今日你也累了,早些歇下吧。”


沐沉夕起身走到铜镜前摘凤冠,摘到一半又转过头来:“你是不是想问,我和太子可曾有过节?你放心,我们关系好着呢,没什么过节。”


说完,沐沉夕发现,谢云诀的脸色有些阴沉。


“硬要说有,那就是当年他被召回长安。回来前喝醉了酒说胡话,挨了我一枪。扎在屁股上,被横着抬回了长安。当然,他脾气好,小打小闹的也不会计较的。”


“他脾气好?”谢云诀冷笑,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去,怕是会觉得沐沉夕失了智。


沐沉夕没有注意到谢云诀语气有些不妥,她卸下了凤冠,垂下满头青丝。正要脱下那繁复的衣衫,忽然想起一件事。


成了婚,是不是就该睡在一起了?


可她还记得,在太学之时,她的寝舍与谢云诀的挨在一起。一次醉酒归来,误闯了他的房间,趴在他的床上倒头就睡。


谢云诀回来,不但将她赶了出去,更是连同床单被褥全部丢了出来,连夜就搬了新的床榻。


他素爱整洁,寻常人更是近不得他身。


若是要她和他同床共枕,只怕谢云诀天天都要换床榻。谢家这样的世家,虽家底雄厚,但也不似商户一般铺张浪费,否则平白遭人口舌。


至于洞房,她更是想也不敢想。


于是沐沉夕自觉走向柜子,想翻出被褥来。


“你做什么?”


“我...我铺床...”


谢云诀转头瞧了眼大红色的被褥:“不是已经铺好了?”


她犹疑地看着他,只见谢云诀拍了拍身旁的床板。这熟悉的动作让沐沉夕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那大约是她十六岁的时候,彼时她已入太学三年,因为课业不佳,便一直被陛下勒令留在太学。


而谢云诀却因为天资聪颖,早已过了科考,成了金科状元。过了殿试之后,他便要入朝为官。


自然也不会再来太学。


沐沉夕莫名地失落,于是独自一人在院子里饮酒。


院中的海棠花树开得绚烂,纷纷扬扬洒落。她不知不觉就醉了酒,迷迷糊糊闯入了他的屋内。


谢云诀恰巧归来收拾些物件,一推门便瞧见了正抱着他枕头的沐沉夕。


她坐起身来,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忽然开心了起来。


“谢兄,你是回来看我的么?”


“不是。”他冷了脸,自顾自走向了书案,收拾些笔墨纸砚。


她挣扎了一下想站起来,可是身子不稳,踉跄着扑倒在地。


谢云诀却头也不回,将书案上的宣纸归拢,慢条斯理。


她好不容易爬起来,瘪着嘴嘟嚷:“你我床榻只有一墙之隔,也算是同床共枕了三年。都说百年修得共枕眠,你我都有三百年的缘分了,以后都不能朝夕相见,怎么也不同我道个别?”


谢云诀攥着宣纸的手紧了紧,转头呵斥道:“你胡说什么?你我皆是男子,何来的共枕眠!”


“我...”沐沉夕醉得迷糊,全然忘了辩解。


当初陛下让她以沐沉念的名义女扮男装入的太学,就是看她年岁小,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


加上她行为举止又豪放,比起长安城里的世家公子们不知道多了几分的男儿气。


以至于这三年,竟然没有人怀疑过。


“好好好,你不认就不认。”她拍了拍床板,“都是要走了,我有许多衷肠要对你倾诉。要不今晚我们抵足而眠,聊个通宵?”


谢云诀如蒙大辱,转身拂袖而去。


沐沉夕急了,晃晃悠悠扑了上去。这一扑,谢云诀始料未及,被撞得跌倒在地。


还未发作,她便抱住了他,蹭了蹭他的衣衫,喷着酒气道:“谢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模样最好的男子。”


谢云诀僵住了,她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良久,她听到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字:“滚——”


她有些伤心:“为何全太学的人都愿意与我称兄道弟,只你一人冷若冰霜的?我就这么惹你讨厌么?”


“是。”


“你讨厌我哪里?”


“你有何处值得喜欢?”


沐沉夕张了张嘴,良久缓缓松开了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她起了身,转头踉跄着走到床边,啪地扑了上去。


扑的动作十分干脆果断,谢云诀甚至怀疑她这样起身,脸都能直接压平。


谢云诀起身拂去了衣衫上的尘土,可那些褶皱却如何也抚不平,一如他心底的涟漪。


他憎恶这种感觉,尤其是对一个男子。


他看着她微微起伏的肩膀,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沐沉夕趴着哭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度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她醉了酒,可是什么都记得。


谢云诀那般厌恶她,如今终于可以远离她,当真是迫不及待。兴许此刻正在家中放鞭炮庆祝。


沐沉夕着实受了许久的打击,于是发愤图强,不到小半年便将落下的课业都补上,离开了这伤心地。


事到如今,他竟主动相邀,怕是故意在糗她。


沐沉夕一咬牙,这世上还没人能在脸皮厚这一点上胜过她。于是合上柜门,大步流星走了过去,又大马金刀地坐下,全然没有新娘子的娇羞。


她倒是要看看谢云诀该怎么收场。


见她乖乖坐过来,谢云诀倒是有些惊讶。但下一刻,他的嘴角边带了一丝笑意,手指勾住了她的衣带。


轻轻一扯,那繁复的嫁衣便落了下来。谢云诀凑近,捏住了她的下巴。


沐沉夕的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谢云诀这架势,莫不是真要与她圆房?


原以为他娶她是别有目的,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谢云诀对自己也能下如此狠手。明明那么讨厌她,还要同她圆房。


她倒是不介意与他圆房,毕竟以后诸多利用,欠他那么多债,能还一些是一些。


顷刻间,衣衫落了大半,露出了素色的中衣。


沐沉夕正要自觉解开衣衫,忽然想起,还债可以,可若是怀了身孕,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她握住了谢云诀的手,一脸认真道:“云郎,你可有圆房但是不留下子嗣的法子?”


谢云诀的手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你这是何意?”


沐沉夕连忙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谢家绝后的。只是刚成婚就纳妾会坏了你的名声,待时间久些,我亲自替你挑几房妾室。若是生了孩子,都算作是我的嫡出。”


谢云诀收了手,冷笑:“你当真是贴心。”


沐沉夕笑道:“相识多年,你才知我贴心啊。以前他们总说我蛮横霸道,可那些都是谣传。我这人最开明大度了,你放心,成婚之后谢府上下我都可以替你打点好。也不会争风吃醋,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她难得卖乖,谢云诀却莫名恼了,起身拂袖而去。


沐沉夕唤道:“云郎,不圆房了么?”


回答她的是砰的一声门响。


她吓了一跳,心里犯嘀咕,谢云诀的脾气怎么如此之大?


以前看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待人如同春风和沐,如今愈发难以琢磨了。


索性她也不想那么多,自己解了衣衫睡去。翌日起了个大早,家中仆人都还未醒,她便在院中捡了根树枝练了一会儿剑法。


待时间差不多了,便沐浴更衣,去给老夫人请安。


谢云诀自然也是要去的,两相打了个照面,谢云诀瞧了她一眼,神色依旧难看。


听家里的下人说,谢云诀昨晚看了一夜的折子。沐沉夕心中感慨,为官着实不易,大婚当晚还要勤勉政务。于是吩咐下面熬了些鸡汤。


两人一同来到老夫人处,她依旧是病容憔悴。


沐沉夕端端正正地行礼奉茶,新妇该尽的礼节是滴水不漏。


老夫人饮下这杯茶,笑着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执了她的手道:“沉夕,为娘的也不想给你们太多的压力,只是你们成婚的年纪都不小。若是能尽早诞下子嗣...”


沐沉夕瞧了眼谢云诀,他也瞧着她,似乎在看她要如何应对。


☆、游湖


沐沉夕不仅没有对自己昨夜的行为产生丝毫的愧疚,还信誓旦旦道:“夫人放心,为谢家开枝散叶是大事,我一定牢记在心,时刻不忘。”


谢云诀被气笑了,这家伙撒起谎来可真是有底气。


“云诀,你也是。我听闻昨日新婚,你不在沉夕房中,去书房批阅什么折子?公务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如此委屈沉夕。你娶了她,又为何要冷落人家?”


谢云诀百口莫辩。


沐沉夕却一副贤妻模样:“夫人错怪云郎了,男儿志在四方,本就不该沉迷享乐。他也是心怀天下罢了,至于闺阁之事,是我们为人妻子应该操心的事情。”


老夫人点了点头,慈爱地瞧着她:“沉夕真是懂事,云诀娶了你,也是他的福气。”


谢云诀面色阴沉,凉凉地道了一句:“母亲,孩儿朝中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老夫人直起身,忽然咳嗽了起来。他慌忙上前,轻抚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你昨日大婚,朝廷不是准了七日的休沐?你就算不带沉夕出去游玩,也该带她熟悉熟悉家中的情况。”


谢云诀见母亲动了怒,只得忍了气:“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老夫人这才顺了气,推了推沐沉夕:“新婚燕尔,你们多多相处。去吧。”


沐沉夕福了福身:“沉夕告退。”


出了门,沐沉夕便贴心道:“云郎,你若是朝中有事便去忙,我不会让家中下人乱说的。”


谢云诀瞪了她一眼,忽然执了她的手腕:“出去游玩。”


“去何处?”


“泛舟。”


沐沉夕顿时面色大变,谢云诀果然是要开始折磨她了。


她自幼长在雍关,地处内陆,常年不见水。她就是一只旱鸭子,在岸边也就罢了,登了船便会头晕恶心。若是失足落水,就跟秤砣似的直往湖底沉。


谢云诀拉着她回屋,她一面在屏风后换衣裳,一面小声道:“要不然登山也可以,别去泛舟了。”


谢云诀并不理会她。


她只好换了衣裳,自屏风后出来。谢云诀从袖中取出一块纱布,让她覆了面,这才带她出门。


沐沉夕心情沉重,一路乘马车来到了南郊的湖边。春江水暖,湖面上有不少画舫和扁舟。


大的画舫有四只,分属谢王孟齐四大世家,皆泊在岸边。


沐沉夕自马车上下来,忽然远远瞧见一辆马车,墨绿色的帘子随风飘动。王家尚绿,家中上下皆喜着绿衫,看这马车,应该是来自王家。


果然,不一会儿,她远远瞧见马车上下来一女子。碧绿色的衫子,身形消瘦,行走间是扶风弱柳之态。


“王家大小姐......”她呢喃了一句,立刻转头瞧向谢云诀。


他也瞧见了,却并未有同那王家小姐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径直走向自己的画舫,沐沉夕跟在身后,眼看着他缓步登船,心有戚戚,踟蹰不前。


谢云诀走了几步,转头见人没跟上来,冷声道:“过来。”


沐沉夕挤出了些许笑容:“云郎,我觉得这岸上的风光也不错,就...不必非要登船了吧?”


“你不敢?”


“我什么不敢!”沐沉夕咬了咬唇,一脚踩在了登船的木板上。谁料重心不稳,左右摇摆了起来。


谢云诀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如履平地登了船,这才将她放在甲板上。


沐沉夕觉得有些丢脸,她习武多年,下盘最稳了。可是遇了水就腿软,站都差点站不稳。


船夫正要起锚,忽然有人匆匆赶来,立在岸边:“谢大人,小人乃王家家仆,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拜见。”


谢云诀立在传遍,垂眸:“何事?”


“我家公子说,相请不如偶遇,能在此处遇上谢大人十分有幸。所以想请谢公子移驾王家画舫,一同饮酒赏景。不知公子——”


谢云诀瞧了身旁的沐沉夕一眼,她不敢靠近船边,此刻正紧靠着一根桅杆站着。


“多谢你家公子美意,只是我家夫人不乘小船。若是他愿意,可以来此一同游湖。”


“小人这就去回禀,告退了。”那小厮拜了拜,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王家大公子便携了自家妹妹快步走来。


谢云诀瞧着沐沉夕,这船还没开,她就仿佛醉了酒一般,船只轻轻的晃动就让她跟着摇摆起来。倒是有些扶风弱柳之态。


若不是他见惯了她打打杀杀的模样,或许真会当她是个弱女子。


“沉夕,今日还有客人登船,你过来。”


她两只腿抖了抖,松了桅杆,三两步趔趄着跑了过去,又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不肯撒手。


谢云诀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昨晚的怒意总算是消退了不少。


王家两兄妹登了船,王羽勉是王家的第三子,母亲是妾室,但英年早逝,他便被王家夫人收养,自小也是心高气傲。


至于王家小姐王诗嫣,则是正房所出,王家嫡女。


沐沉夕看着这绿油油的姐弟两,只觉得谢云诀这是有意给她找麻烦来了。


王羽勉当年和她弟弟一样是个纨绔,小小年纪便走马章台,染了一身公子哥儿的习气。


两人还因为抢花魁娘子闹得不可开交。


事情传到了沐沉夕耳中,她提了剑便去了青楼,寻到她弟弟便要教训。


偏偏王羽勉醉了酒,骂得难听,沐沉夕一时没忍住气,将人揍了一顿。梁子这就算结下了。


至于这位王诗嫣,那就更不必说了。当初谢王两家有意结儿女亲家,就是因为她才被搅成了一摊混水,最终作罢。


看到王家小姐,她便会想起自己以前的荒唐事,如今想来,真是臊得慌。


两人向谢云诀行了礼,谢云诀略略抬手:“不必多礼,二位请。”


王羽勉拱了拱手,抬起头来,一眼瞧见了一旁柔柔弱弱的美娇娘,虽然薄纱覆面,可绝色的姿容仍然遮掩不住。


他心下狐疑,此前听爹爹说,谢云诀娶了沐家那位名声在外的母夜叉。怎么身边这位看着不太像?


他转念一想,带出门的也未必就是夫人。或许谢云诀是另有苦衷,娶是娶了,但身边养个可心的人儿也不是不可以。


那王诗嫣也上下打量了沐沉夕片刻,一时间也没敢相认。


四人在画舫之中落座,船只巨大,在湖面上也如履平地。但沐沉夕习武多年,本来就对外界的一切十分敏感,轻微的摇动对她来说都像是地动山摇,于是她攥着谢云诀的衣角不敢松手。


王家两兄妹对于沐沉夕的身份还有些狐疑,尤其是看着她这般柔柔弱弱的模样,越看越觉得不像。


画舫中备下了酒菜,都是沐沉夕爱吃的。但她却半点吃不下,她现在不吐出来就算不错了。


沐沉夕勉强动了几口筷子,也只是稍稍尝个味道。


王羽勉记忆里的沐沉夕,那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完全不似眼前这小家碧玉斯斯文文的模样。


画舫到了湖中央,四周的景致变了,山水如画。


王羽勉笑道:“昨日谢大人大婚,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惜我昨天忙着整理大理寺的卷宗,无暇喝上一杯喜酒,真是可惜。今日便敬谢大人一杯。”


谢云诀略略举杯,抿了一口。


王羽勉倒是一口干了。


正喝着酒,一盘河虾端了上来。沐沉夕吃不下,自然也不会动手去剥。


谢云诀却捏起一只,细致地剥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剥出了完整的虾仁,他放在了她碗里。


王羽勉和妹妹对视了一眼,笑道:“没想到谢大人如此会疼人,天下女子,无论是谁,嫁了谢大人都是有福了。”


王诗嫣颔首,面露遗憾之色。


沐沉夕笑道:“王公子这话说得倒是不错,云郎确实是世上难寻的好夫君。我知道长安城里不少女子都思慕他,还在家中挂着他的画像呢。”


谢云诀的手顿了顿,王羽勉也笑了起来,瞥了他妹妹一眼:“可惜啊,谢大人刚刚娶妻。”


“男人嘛,娶了妻子也可以纳妾啊。只是像王小姐这般金枝玉叶,怕是不肯屈就的。”


王诗嫣耳朵一红,低了头:“若得一心人,不在意身份的。”说着偷瞧了谢云诀一眼。


☆、驯妻


沐沉夕还想再试探这位王家大小姐的口风,一只虾仁已经递到了嘴边。她张口吃了下去。


她一边嚼一边要说话,又是一枚虾仁塞到了嘴边。不一会儿的功夫腮帮子已经鼓了起来,她只好专心吃着嘴里的东西。


她想用眼神示意谢云诀,自己嘴里已经塞不下了。然而谢云诀似是铁了心不让她说话,不一会儿的功夫,半盘虾都塞在了她的嘴里。


王羽勉也意识到妹妹的话不妥,不过也越发确认眼前这位绝对不可能是那个混世女魔头。


要知道当年太后过六十大寿,陛下要给她赐婚,问她的心意。她当着那么多世家贵胄的面大放厥词,扬言谁若是要娶她,便一生一世只能娶她一人,一心一意待她。若是敢有二心,她便将那人挫骨扬灰。


豪言壮语吓退了一众跃跃欲试想攀高枝的世家子弟。毕竟人生百年,谁能保证从一而终?


沐沉夕咽下了口中的虾仁,肚子里坠了些食物,却愈发觉得不妙。


画舫晃晃悠悠,旁人都不觉得,对她来说却越发难受。终于她控制不住,捂着嘴起身离去。


谢云诀怔了怔,也起身大步跟上。


王羽勉兄妹俩面面相觑,半晌,王诗嫣道:“哥哥,这...这是有了身孕?”


“你嫂子当年害喜,差不多也是这般模样。”王羽勉压低了声音,“嫣儿,我听说沐氏回长安不过才几日,断然不会这么快有身孕。难道...这是谢大人的外室?”


“或许吧。”王诗嫣绞着帕子,眼中有些不甘。


画舫很快靠了岸,沐沉夕泛着恶心,却吐不出什么东西来。船一靠岸,她便忙不迭跑了下去,扶着岸边的杨柳,轻抚心口。


谢云诀也跟了上去,拍了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你以前乘船...不会这般反应的。”


从前夫子曾带着学生们一同泛舟湖上摘莲蓬。她和谢云诀被分到了一处,以往她无论做什么都是耀武扬威的模样,那天却出奇的乖巧。


她一直坐在他身旁,手指偷偷捏着他的衣袍。他摘了莲蓬递给她,她便抱在怀里,一张脸蛋圆乎乎的,像极了年画里的娃娃。


只是那时候谢云诀还以为她是个男娃娃。


泛舟泛了一整天,摇摇晃晃的,她有些困倦,便靠着他的肩膀睡去。谢云诀原想推开她,手伸到了半空,却又落下了。


她梦中还在呓语:“谢兄,你别老板着脸,随我去喝酒赏美人儿。”


他终于忍无可忍,用力将她推醒。


她揉了揉眼,一脸无辜:“游湖结束了?”


谢云诀没有回答,只是将一枚莲子塞进了她嘴里。清脆的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好吃极了。


她高兴地举起一个莲蓬,抠出一枚莲子塞进嘴里。谢云诀阻止不及,下一刻,果然见她捂着嘴,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好苦,怎么这么苦?”


他忍俊不禁,莲心本就是苦的,只是方才他替她去了而已。


沐沉夕却仿佛忘记了口中的苦涩,呆呆地看着他:“你笑了!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轻舟推开重重莲叶,仿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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