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起点小说
新起点小说 > [红楼]大圣娶亲 > 第71章 林如海番外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71章 林如海番外

  [红楼]大圣娶亲

江南在历朝历代都是文风最盛之地,文人骚客层出不穷, 各领百载风骚。


到了本朝本代, 姑苏有个林氏世代书宦,祖上又曾袭过列侯,于清流文人间, 更多三分贵气。


林家那诗酒放诞、侧帽风流的小郎君, 今科下场已夺了案首、解元、会元三场魁首, 只等着天子亲自检阅, 成全了那“连中三元”的千古美谈。


看惯了红尘中第一富贵风流的姑苏,京城的三月便无趣得紧。


林如海轻摇折扇,漫步出了客店。


“大爷,等等奴才们!”


出门在外不好讲究派头排场,两个书僮匆匆装了银两,快步追出去。


京城的富贵是天家的富贵,百姓倒都是寻常的打扮。林如海在那沿街的店铺里随意扫一扫,并没有瞧中什么新鲜玩意。


他这百无聊赖的神情, 看得书僮心里直打突。


“大爷, 小的打听到今日宁国公归京,咱们去宁荣街看看热闹?”


宁荣街这名儿, 乃是因贾家二位国公而取。长房宁国公府,次房荣国公府,堪堪占了这一条街的大半,还是那最繁华旺隆的地段。


他们去得晚,那街道两旁已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一眼望去全是各色的头巾、方帽,乌泱泱甚是壮观。


两个书僮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半求告半强挤地清出一条小道,把大爷插在荣国府那大狮子旁边。


约摸站了一刻钟,宁国公不曾看见,荣国府的角门倒开了。


林如海站的腿酸,正依在那石狮子旁,轻摇折扇挥开浊气。


他身上穿着细锦新裁的儒衫,上头有苏州绣娘一针一线绣上的柏枝、莲花,通身的文人清贵气韵。


婆子们迎面撞见个这般俊秀的哥儿,当即唬一跳,忙折身去禀告给主子。


“四姑娘,外头人多,怕是不好这会子出去。”


那簇拥在一堆美婢里的小姐明眸皓齿,正是青春鲜艳的年岁。偏她生来受父母溺爱,最是说一不二的秉性,当即便把蛾眉一拧。


“锦枝。”


那叫锦枝的从后头站出来,一把将婆子扯开。


这婆子的男人是二门管事,她自己也理着小丫头的采买,在这府里好赖算个体面人。


但四小姐是这府里唯一的嫡女,国公和夫人爱得什么似的,莫说是教丫头扯她一下,便是大耳光子抡脸上,也是不能喊疼的。


婆子喏喏站在一旁不敢再多嘴,四小姐探头往那门外一瞧,正对上一双笑吟吟的眼睛。


林如海生来便耳聪目明,乱糟糟一片嘈杂里,蓦然听见一道春溪般淙淙泠泠的女声,忍不住便扭头望去。


这女子满头的珠翠,却不见半分俗艳。只嫌那翠不够莹润,衬不出她眉间的风流婉转;又嫌那珠不够明亮,教她一双熠熠水杏敛尽绝代风华。


“你是谁?”


这小姐眼波盈盈,看得林如海心神摇曳,不由道:“小生姑苏林海,表字如海。”


江南的美人,比起京城要多出三成不止,个个柔婉清秀、饱读诗书。


苏州不像京里,规矩没有那样大。每逢佳节,或是春日野炊,各家的小姐总能外头走走。在外头和各家的男子谈诗论画,也并不算败坏妇德。


倘若谁家的千金压倒诸位须眉男子,那便是城中争相求娶的女子。


林如海便有这样一位表妹,是他母亲最属意的儿媳。


但此时此刻,他只看了这气质高华的女子一眼,心里忽而生出了荒谬却衷心的感慨:


——莫非姻缘天定,那人便是她?


“咚——”


开道的锣鼓响的不是时候,宁国公这一露面,街上当即便人声鼎沸。那小姐菱唇开合几下,林如海伸长了耳朵,却什么也没听清。


彩鬟美婢合上了门扉,林如海心中怅然,摩挲着冷硬的石狮怔怔出神。


书僮垫脚看了半晌热闹,回头见大爷恹恹的,只当是被挤着难受。


“大爷,宁国公进去了,咱们回吧?”


若是再闷病了,耽误殿试夺魁,回了姑苏定要吃顿板子。


林如海仰脸把那“敕造荣国府”的匾额定定瞧了半晌,这才道:“回吧。”


寸功未立,多想无益。


很快到了三月底,姑苏有家信送来。林如海裁开那信封,见是母亲亲笔,不由郑重读去。


家中一切安好,还出了一件喜事。


他那房里人有了身子,已由母亲作主,抬了姨娘。


大妇还未进门,便先有了姨娘庶子,这事有失诗礼人家的规矩体统。


但自从父亲去后,母亲便左了性子,一颗求孙的心已疯魔了。


但凡是个平头正脸的女子,瞧着有福气、好生养,她便想张罗进府里,塞到他的房中。他已不再是母亲的爱子,而是一个延续香火的工具。


林如海把那信合上,想起荣国府里那小姐,心中顿生凉意。


夜里起了热,书僮们睡得沉不曾发觉,他也硬挺着不说,随它烧去。


如此挺了一夜,第二日便有些起不来身。两个书僮痛哭了一阵,又忙着为他请医用药。


断断续续病了三日,一直拖着不曾痊愈。眼见明日便要入宫殿试,下人们战战兢兢地瞧大爷起来,提笔练了半日的狂草。


两个书僮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从老爷去后,大爷再也不曾去外头宴饮游荡,那些打小玩起来的好友们也远了。这一笔冠绝江南的草书,改换成了从前最不屑的馆阁体。


自他开始留心经济仕途,从前的大爷便换了性子,再没有做过放旷出格的事。


这一病,委实蹊跷。


“备水,我要沐浴。”


那笔随手投在书篓里,墨渍晕染了一大片,书僮不敢多言,忙不迭下楼取水。


大爷自个进去沐浴了,两人凑在书案旁收拾,捡起那揉成团的纸张摊开,便见每一张都写着辛稼轩的词句:


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了,相思病怎熬?


“这是……想表小姐了?”


“我呸!”


大爷何曾对表小姐有过男女之思。


夜里刚交过三更鼓,林如海睁开眼,自己穿了衣衫,把那学子的方巾戴上,这才去喊醒两个书僮,打水来漱口净面。


“夜里风高,大爷就别骑马了吧?”


林如海在那马蹬上一踩,翻身坐上去,“无妨。”


大红的披风里层,暗绣着蟾蜍和桂花,教风吹得翻出来,惹同行的人取笑两声。


其实这样的美好祝愿,他们谁身上都有几样。


路经宁荣街时,那街口站着两个高挑小婢,轻纱覆面看不清容颜,衣饰素淡也摸不透出身。


“姑苏林如海大爷请暂缓一步!”


这脆生生的呼唤活脱脱便是一折才子佳人的戏剧。众人哄笑一阵,把林如海轻轻一推,打马先往宫门口去。


林如海下了马,牵着缰绳随那两个婢子缓行,见那转角的地方停着一辆八宝香车。


帷幔里端坐的女子,正是教他日夜辗转反侧之人。


“夜深露重,小姐可曾添了厚衣?”


“劳郎君记挂。今日殿试,妾祝郎君得偿所愿。”


林如海一怔,瞧着夜雾里那层层帘幕后的女子,心头一恸。


“中或不中,小生都要回姑苏去的……”


“常听人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妾早向往许久……”


这托付终身的话语已十分直白,天际凉月低垂,晚风拂得脸上滚烫。谁知那心中早已认定的良人,却一句话教她如坠冰窟。


“小生须眉浊物,不能与小姐把臂同游。”林如海顿一顿,咧唇道:“内子胸怀笔墨,若是小姐不弃,来日到了苏州,便由她带小姐赏玩各处。”


那白马疾驰而去,不过一息便失了踪影。


荣国府里静悄悄的,除了上夜的下人,满府都睡得正香甜。


唯有荣禧堂里还燃着蜡烛。


琥珀悄悄进来,小声道:“姑娘回来了。”


“各处可曾敲打过?”


国公夫人一双厉眼如电射来,琥珀颤颤身子,答道:“已吩咐过了,今夜太平无事,一切如旧。”


史夫人按按眉心,扶着鸳鸯的手,迈步往女儿院中去。


蕴玉阁里,丫头们跪了一地,史夫人心中惊诧,忙往内间快步行去。


“敏儿?”


她的女儿小脸煞白,正伏在桌上哭泣,一旁的痰盂淡淡散发血腥味。


鸳鸯把落在地上的手帕捡起,见那上头赫然一团血污,显见是咳了血的。


史夫人脚下一晃,把女儿揽入怀中,登时落下泪来。


她一生两子一女,最珍爱的便是这个女儿贾敏。


女儿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明知夜会不合规矩,怕伤了女儿的情面,便装聋作哑随她去。


丫头们都跟着,她教养出来的女儿也必然不会做下那寡廉鲜耻之事。


她已打听出那书生的身份,也派了人往姑苏去,只要家里干净,待国公爷回来,便遂了女儿心意。


成了正经夫妻,今夜这出格之事,就只算是小夫妻间一点柔情往事。


明明她已为女儿打算好,为何却见女儿伤心呕血?


史夫人已顾不得会不会引人猜疑,她当即取了荣国公的帖子,命人快马去请太医。


贾敏昏昏沉沉躺在榻上,太医隔着那华美精致的屏风稍稍望一眼,又在覆了丝帕的腕子上摸了脉,细细问过贴身的婢女有些什么外症,心中有了结论。


“贵府千金乃是悲伤太过,伤了心肺,这才咳血,更有了神思不属的恍惚之症……”


史夫人当即便落了泪,年少咳血,不是长寿之相。


宁、荣两公正是煊赫,公府里的小姐能有什么幽思悲意?太医心中糊涂,却不敢多问。


三个小姐与两位公子都来了,史夫人怕露出行迹,打发庶女们散了,又让大儿贾赦送太医出去,独留二子说话。


“政儿,你带人往宫门口候着,若是殿试完了,留心瞧着出来的人,把那个姑苏来的、叫林海的掳来!”


贾政心一跳,失声道:“母亲,这不合礼法!若是被御史知道,定是要弹劾父亲的。”


贾赦送了人进来,听了那林海的名字,再一想妹妹这病,即刻就明白了。


“母亲,让孩儿去!”


他是荣国公世子,又是太子伴读,掳个人而已,又不伤他性命,就是被弹劾了也出不了什么大纰漏。


史夫人踌躇一瞬,点头让他去了。


贾赦是这府里的承爵人,他有心爱护手足,便是伤一点名声也不算大事。


贾赦点了三四个亲兵往宫门口去,又派人到东府给贾敬报个信。


若是真出了事,太子殿下来救个场,依着圣上对殿下的宠爱,这事就轻轻揭过去了。


寒门的学子独身上京,稍有家底的人家却都会带上几个伺候的人。


贾赦留心在那些奴才里瞧瞧,见两个伴读模样的身穿宋锦,回身点个人去套近乎。


那两个书僮一开口,果然满嘴的吴侬软语,再细细一打听,可不正是姑苏林家的下人。


林海这个混账东西,也不知怎么招惹了他妹子!


贾赦心里有气,先把那两个下人拘来盘问。


他带来的这些亲兵,原本就是荣国公的亲信,后来在战场上伤残了退下来,这才到了他们府里当差。


这些人原先都是拷问奸细的好手,身上各种手段说出来都骇人听闻。那两个小僮皇城脚下被拘,本就惶惶不安,又见了那些人头脸上的伤疤,立刻就把话全抖出来了。


“表小姐?”贾赦眯眯眼,“可曾下了聘?”


“没有没有!咱们太太是这么个意思,只是另有个浙江巡抚家的二子求娶,舅老爷家里犹豫不决,便没有说定。”


林家的爵位在老爷那代便尽了,大爷如今只有功名,除了祖上几代积攒的财富,和巡抚家的公子比起来是逊色一些。


贾赦嗤一声,又问:“房里可还干净,有没有在外头眠花宿柳过?”


“这……”


那亲兵竖着铜铃大眼,书僮忙道:“家里有个姨娘,大约六七个通房丫头,姨娘、姨娘是有孕的……”


贾赦眉心一拧,嘱咐人在宫门口候着,自己打马先回府里。


史夫人正给女儿喂药,见了他这时候来,便问何事。


贾赦在妹妹蜡黄脸上一看,踌躇片刻,把那话全说了。


贾敏咳一声,在母亲兄长的关切目光里柔柔一笑。


“既是如此,那便算了吧。”


御马游街时,贾赦站在府门口冷眼瞧那高头大马上的俊秀少年,想起终日强颜欢笑的小妹,默默盘算一通。


五月底荣国公巡边归京,刚复了皇命,便马上往后院去瞧幺女。


他拉着贾敏好生看了一遍,“清减了不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jksw-sz.com 新起点小说手机版https://m.jksw-sz.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