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9)
这种连名带姓,甚至附上生平的新闻不太可能造假,更何况已经传到连朋友圈都随处可见的地步,就更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了。
闻心太了解她那个父亲了,早年成名,名噪金融圈二十余年,他早就是业内泰山北斗一样的存在,若非属实,国内还真没人敢这样造他的谣。
警车大概是上午九点多停在东城区支行门口的,当时闻心正在现金区工作,她得知要去协助调查之后,把最后一台atm的款箱装好,手头所有业务交接给了叶云,才从现金区走出。
老戴和叶云担心的跟了出来,想陪着一块去,但警察声明只请她一人回去协助调查,闲杂人不予上车。
闻心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实际上,她能感觉得到自己异常的冷静,这个时候大厅的客户很多,警车突然开到银行门口,难免引人围观猜测,甚至已经有不少客户拿出手机在拍摄了。
闻心不想在这个时候给银行带来些无谓的负面影响,所以把外套脱了,领花也摘了,所有可能跟银行有关的标志性饰品全部卸下,就这么平静的上了警车。
东城区支行的大厅里,一群同事眼巴巴的瞅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老戴脑瓜灵活,追上去给驾驶的警员连塞了几包烟,本想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好确认闻心这一趟去到底是干什么,毕竟警车开到门口来‘接’的阵仗,看着实在有点吓人。
奈何现在警员作风优良,老戴的烟一根也没送出去。
小白在现金区急的要给穆行打电话,员工都被警车带走了,行长没理由不露脸吧?哪知叶云进来一把将电话夺走,重新拨了一串号码,同样急的张口飙脏话:“给那老女人打电话有屁用啊?”
晋城今年的雨雪有些多,稀稀拉拉的下,马路边上没来及结成冰的雪,被来来往往的汽车轮胎碾的污浊不堪。
雪果然还是要在高处看才高洁!
闻心双手交握坐在警车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警车是四排座的,车里的警务人员并不多,一个司机,一个副驾驶,她上车后就坐在第二排,跟在她后面上车的一个警察,就紧挨着她坐在了第三排。
第四排确切来说已经不是座位了,第三排靠椅后就焊起了铁栏杆,闻心上车时看了一眼后面押犯人的地方,就再没回过头了。
不知道车要开去哪,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去警察局,还是坐警车去的。
车内一直很安静,警务人员素质很高,几个男的,一路上连烟都没抽一根。
半个小时后,警车直接停在东城区公安局的门口。
闻心下车的时候,雪还在下,车上开了空调,不觉得冷,但猛一出来,雪粒啪啪的打在单薄的衬衫上,激得她浑身缩瑟了起来。
警车在她下车之后就往内院开了,闻心跟着一个穿着防寒服的警务人员徒步往里走。
大概上了三层楼,也没看清是什么科室,反正闻心被领进屋后,已经有两个女警在等着给他们做笔录了。
为什么说是他们呢?因为有人比她先到了。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大家子的人在警务室里像过年一样相聚了,多么讽刺啊?
一路上闻心都很配合,但此刻,这屋子她是绝对待不下去的,尤其是看见了跟自己长的还颇有几分相似的一个男孩。
她记得很清楚,她父母是在她十八岁生日之后离婚的。
七年之后,她居然已经有了一个看上去至少已经上初中了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不知道她母亲当年是怎么在病痛的折磨中,把这段不幸的婚姻维持到她高考成人之后的。
闻心阖了阖眼皮,在与屋里的任何人有目光交集之前,转身跟领她上楼的警察表示,自己愿意等他们都做完笔录之后,最后再做,对方表示可以,但不能走远。
闻心离开警务室之后,就独自站到了门外的走廊上。
这间科室在三楼的最里端,可能因为阴天下雪,光线比较暗,整个楼道都没什么人,显得冷冷清清的。
屋里的说话声隐约能传到这里,应该是直系亲属都被‘请’来了,闻心刚才不光看到了女人跟孩子,还看见了她叔叔,也就是他父亲的亲弟弟。
同样的环境大约更容易勾起人的回忆,也是在这样阴沉的下雪天,快过年的时候,她外公被确诊为尿毒症,她不想去求她那个父亲,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没有从她母亲过世的悲伤中走出来,对他和他那个新家庭是怀有恨意的。
可是她想给外公排队换肾,所以需要钱,且金额之大,不是那个时候的她能负担的起的。
于是她去找了她叔叔,说明了来意之后,也不知道她叔叔人是真不在家,还是躲在房里,她婶婶连沙发都没让她坐,从钱包里掏了两百块钱出来。
对,没错,是两百。
然后打发她自己去买点吃的。
闻心家里原本的条件其实很优渥,亲戚也都是非官既贵。
她会去找她叔叔,也是知道几十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但也是头一回知道,打发叫花子是这样的。
闻心后来没客气,把二百块钱收下了。外公尿毒症,在医院需要插导管排尿,每天住院的费用很贵,有钱给,不要白不要。
那时候的她早就不知道什么叫‘清高’了。
闻心不知道所谓的‘长大’是如何来界定的?但于她而言,或许就是一夕之间,她开始自己交水电费,开始关心财米油盐,开始担心物价……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终于意识到,她必须做选择了,放弃出国留学或者放弃给外公治疗。
因为她手里仅有的一笔钱,是她父母在离婚前用她的名字存的,连外汇都兑换好了,就是留给她出国留学用的。
10万英镑的定额存单。
就在那个下雪天,闻心收到两百块钱之后,她拿着身份证去了中国银行,取汇的同时兑换成人民币,然后重新办了一张储蓄卡,再把钱存进卡里。
具体办理的流程还是她蹲在公交车站,拿手机上网查的。
拿着有一百多万存款的银行卡,闻心就那么去了医院,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一边上学,一边做兼职。
钱虽然还够用,但她不知道外公的病到底要花多少钱,而且,她那时候才刚大二,还要上学,还要交学费……
雪盐扫在玻璃窗上,沙沙的响。
仿佛一瞬间把七年前的时光温故了一遍,闻心抱着胳膊站在走廊的玻璃窗前,毫无情绪的看着雪没完没了的下。
警局的建筑风格庄重肃穆,跟警徽差不多,基本上就是黑白蓝灰几个色调,很快,视线里就再没什么新鲜的景物可以看了。
没有其他注意力可以分散的时候,人的感官就容易在最脆弱的点上不断放大。
譬如现在,在走廊没站多久,闻心已经冷得不光浑身在瑟抖,就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突然想起某人走之前叮嘱她的话,她觉得等他回来,她可能要挨他‘骂’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又在开什么会,她很想跟他说会话,可是她连手机都没带。
当时走的急,手机被丢在外套的口袋里,闻心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不该那么实在的把制服的外套也脱了。
嗯,人的冷的不行的时候,是没什么原则可言的。
没手表,没手机,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估计应该已经到中午了,因为等里面终于全部结束的时候,闻心已经是又冷又饿。
笔录的时间并不长,大概这几年她也没跟她父亲生活在一起,实在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警务人员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屋里的好处就是暖和许多,而且他们还很贴心的给她倒了杯热水。
等闻心捧在手心的水也凉透了的时候,协助调查的任务终于全部结束了。
雪花还在飘,只是小了不少。
闻心走出办公大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时间的估计实在不如某人精确。
她以为还是下午两三点,但等她站到冷风中,才发现警局里的路灯都已经亮了,现在至少已经是傍晚了。
发丝在风中乱缠,闻心裹着她的小单衣迈下了阶梯,她估计自己大冬天穿的如此清凉,又刚从警局出来,看上去肯定特像失足少女,还是cos制服诱惑的那种。
“闻心。”
大脑正冷的放空,一道十分陌生的声音从风中钻进耳朵里时,闻心顿了一下,没回头,却无比确信是那个女人,她法律意义上的后妈。
没想到她居然还在,她还以为他们早就走了。
半晌,闻心终于慢慢的转回了视线。
警局的楼梯露天,面向正门,庄严的警徽下,丈宽的楼梯笔直而上,令人望之肃然。
当时,闻心已经下了三四个阶梯,而对视的两人还站在避风口。
她可不信这mǔ_zǐ 两人跟她一样,连把伞都没有,在这躲雪。
所以,找她有何贵干?
闻心停在原地,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台阶之上的女人。
雪就这样寂寂的下。
虽然她很有,‘你不说话,我也可以把沉默进行到底的魄力’,但奈何天气不允许。
闻心并没有给对方留多少时间,大概五六秒后,她扭回头继续往下走。
“闻心,等一下。”
大概是觉察到她不会再上去了,女人神色微动,终于拉着儿子走到了雪中。
“叫姐姐。”
高跟鞋蹭着雪在砖面上打了一下滑,闻心猝不及防的收住脚步,扭头迎上一道同样莫名其妙的眼神。
血缘是个好东西,如果没有杂交的话。
两个不认识的人突然在大雪天里这样认亲,也是尴尬。
男孩仰着脑袋,抿着嘴,压根没有要叫的意思。
三个人无言以对了十几秒,女人可能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于是把话题岔开了。
“昨晚,你爸爸那个……是我发现的……”
女人声调平平,像没什么感情的朗诵。
“还有其他事么?”
闻心没什么耐性的打断她的话,扭头将视线放远。
警局外停了一辆黑色宾利,那车她见过一次,在她母亲的葬礼上,这会子,车窗放下了半截,司机都还在里面等着呢,她可不信这女人在这里等她叙旧。
“闻心,再怎么样也是长辈,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听听这语气,搞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样,全天下皆他孙子。
闻心凉凉的斜了她叔叔一眼,自两百块钱之后,也是好多年不见,一上来竟然还教育起她了?
你长辈教你大下雪的天,连个屁都不放,就拿两百块钱连夜打发晚辈走的?
不知道是不是于心有那么点愧,还是闻心的眼神太过犀利了点,二百叔扶了扶厚镜框,语气软了那么一点。
“闻心,要不是你这孩子性子这么倔,你爸跟你阿姨这些年也不舍得让你一个人在外面……”
“有话快说。”
别逼她说后面一句。
闻心语气没什么礼貌,也没什么耐性,就是单纯的不想再听他废话了。
她可真没功夫跟三个穿着羽绒服的人在雪地里回忆当年。
二百叔脸色僵硬的有点难看,估计是平常被人捧脚捧惯了,猛然一下有点难以适应,但又不好崩了儒雅斯文的人设,脸在那半红不绿的吊着。
他这个反应,倒还真勾起了闻心的好奇心。
这大雪天的,一个两个拦着她,唱哪出戏呢?
“闻心,是这样的,你爸突然出了这样的意外,闻斌还小,我怕他有阴影,所以准备带他移民,手续已经在办了,你爸的财产清算赔偿完之后,除了银行存款以外,还剩下几处不动产,我可能没时间留在国内处置这些不动产了,所以打算把它们委托给你叔叔代为管理。”
“你也有继承权的,所以我想问一下,你如果没有其它意见,我们就去公证处公证一下,不动产委托给你叔叔管理,每年的收益,扣除你叔叔的管理费用之后,余下的,我们按继承比例分配。”
难怪了!原来是等着她分遗产呢!
不过,拐这么大弯,还当她是未成年吗,把压岁钱交给叔叔管,然后等着每年发一根棒棒糖?
“不动产为什么不直接卖了?”
闻心问的很直接,女人回答的就没那么直接了。
“那些产业都是父亲这些年打拼下来的,我想给你,也给闻斌留个纪念,当然了,我也考虑到你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如果有需要的话,你也可以……”
“没需要,不同意,卖了。”
她住出租屋挺好的,留着干什么?
纪念你们永垂不朽的婚外恋么?
“闻心!”
“心心。”
闻心话刚说完,耳边,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一道声音气急败坏,另一道……
当时的天是将沉未沉的鸦青色,纷乱的雪飘得毫无诗意。
闻心扭头,顺着声音望去。
灯影昏黄,暗红色的大理石砖上,男人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正向着她,拾阶而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也许迟到,但绝对不允许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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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的感觉很奇妙。
一大家子的‘亲戚’直呼她闻心, 有人却喊她心心,喊的亲昵, 又急切。
男人的步伐很快,不断落在他发上的雪花丝毫影响不了他的从容俊雅,卓然英姿……
闻心还在情不自禁的想着溢美之词, 忽然被人一把拉进怀里,是用力的,占有的,绝对保护的姿态。
“我警告二位, 说话注意点分寸。”
姜先生把她抱进怀里背过身的同时, 还不忘回头疾言厉色的警告一句。
其实闻心怀疑他根本不知道她们之前在说什么,所以说了一句万金油的话,但这并不影响他男友力爆棚啊!
闻心一头扎进他怀里, 想骂回去, 她才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呢!
视线被男人高大的身躯隔断之后, 闻心也不知道打着如意算盘的两位,是什么时候悻悻离开的。
闻心冷的腿都快站不直了,突然寻到温暖,动也不想动,乖乖让他抱着。
“你怎么回来了?”
从他大衣里钻出脑袋, 她仰头问他。
“我女朋友都被警车带走了, 我还敢不回来?”
明明很霸气的话,怎么说的有点委屈巴巴。
好吧,闻心决定还是主动认错。
“我手机没带, 所以……”
“你只是没带手机?”
“我外套也没……”
“闻小心,我走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今天气温零下,你敢穿这么少出来?”
嘤嘤嘤怎么越说越凶,闻心不甘示弱的争辩:“我还不是怕给你的银行丢脸。”
“银行不是我的!”
“……”
“你才是我的。”
男人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说着,目光灼灼。
闻心本来想用‘你凶我,你居然敢凶我’的眼神瞪他,突然又听到这么一句话,瞬间呆住了。
有生之年,好像还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尤其是这世上最后一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也离世之后,她再也不是谁的谁了。
眼泪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样,再冷的天气都冻不住的液体,因为实在太滚烫了。
六年多了,她以为自己早就无坚不摧,哪怕在听到生父跳楼自杀这样的消息之后,依旧能够人冷心冷,却在这一刻,忽然就忍不住了。
时隔多年,闻心没哭过这么凶,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伤心欲绝,譬如某人。
姜觊最见不得她哭,她一哭,他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a/a/s/t/w里怕摔了,心疼得不得了,偏又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只能是她说什么他依什么。
闻心就这样被他送回了老宅,一住就住了一个礼拜。
所谓老宅并不老,只不过是她父母没离异前最后换的一套房子,他们离婚之后,她父亲搬走,房子就给了她们母女两人。
不过闻心在她母亲过世之后,就没再回来住过了。
叶云离婚的时候,闻心就鼓励过她要钱不要房子,钱可以换成任何东西,但房子只能是永垂不朽的痛苦回忆。
不过闻心这趟回来不是来回忆痛苦的,她一直回避这套房子,不过是因为她恨她父亲,但如今他人也已经不在了,像结了很久的一个心结,也是时候放下了。
关键是别跟钱过不去啊,房子该租就租,该卖就卖啊!
由于闻珂离世前所涉的产品规模超过百亿,公安部门已为此成立了专门的应急小组,基金的托管银行也冻结了所有账户,而闻心因为所从事的行业以及身份敏感,被建议暂停工作一段时间。
于是,在年前银行忙的数钱能数抽筋的时候,闻心闲成了一条咸鱼。
姜觊从上海回来之后就向那边告假,暂且留在晋城了。
他回来的这一个礼拜基本上就是三点一线,早上去上班,下班去女朋友家,晚上回自己的家。
介于之前把她‘惹哭’,姜觊很自责,这几天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她要干什么,他都由着她。
但其实,他早就不想让她在那住了,且不说她一个人不安全,房子空了太久,连暖气都断供了,他看她小手冻得通红,还忙上忙下的不知道在收拾什么,他不敢说也不敢问,生怕又把她惹哭。
他几次想留下来陪她过夜,可又找不到什么借口,偏她也不咸不淡的,这不,晚饭刚吃完,他故意试探她,碗筷一放就冷着脸说累了,结果她真的骑驴顺坡说叫他早点回去休息。
姜觊一气之下拿上车钥匙真走了。
今年冬天连着下了几场雪,夜晚气温低,地面结了厚厚的冰,奔驰出小区一路开得很快。
车内广播播放着道路结冰的黄色预警,提醒出行的车辆注意安全。
奔驰在路口遇红灯停下,姜觊伸手把音量调到了最大,广播里不断播放着几个高架桥因结冰封路的提醒。
他仔细听了一下,并没有返回的必经路段。
绿灯亮,奔驰缓缓启动继续向前行驶。
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前方岔路口,变道前,方向盘猛的一打,车又掉头延原路开了回去。
车窗降下来,冷风呼呼的往车里灌,姜觊在反思两人目前的关系,虽然原本刚开始恋爱的小甜蜜突然被闻珂的事打断,但其实他一直有计划,等两人的感情稳定下来之后,就让她搬到他那去住。
原因无她,以现在快节奏的生活,40分钟以上的车程跟异地恋没什么区别,两个成年人,彼此相爱,没必要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性,有需求也需要纡解,不管是身还是心,他爱她,也想要她。
他不知道那个傻丫头是太迟钝,还是他暗示的太不明显。
他要是不打算跟她一起生活叫她选窗帘干什么?
买家居用品又干什么?
他连新床都买好了,就差没买两性用品了,她难道都没想过为什么么?
她要是真没想过,那他就直接告诉她。
姜觊踩紧油门,奔驰一路疾行,很快重返小区。
闻心下楼的时候,两人刚好迎面撞上。
当时,奔驰距离她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在0.1秒之后,车胎霸气的在她面前刹住。
车门摔的死响,男人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她面前,“今晚路面结冰黄色预警,开车不安全,你怎么也不知道留我?”
“?”
“你不是说要睡我么?”
“??”
“什么时候睡?”
“???”
死亡三问之后,男人沉默的看了她一会,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意识了什么,他双眼放光的问:“你是不是看见我的车了,所以下来接我的?”
小区里偶尔有遛狗散步的人路过,虽然不多,但几乎每一个人,每一只狗,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们两眼。
闻心手中拎着一个袋垃圾,在距离分类垃圾桶三米之远的位置定住,看着男人,眼睛越瞪越大,她在想,她是下来倒垃圾的呢,还是下来接他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泥萌有没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点菜,米有就算啦
即将完结,后面也是甜甜甜啦,不要乱开脑洞,这篇文在我看来纯糖,无渣
后文内容和番外我可能需要趁周末时间再修一下,原因就不说了,我要确保能发得出来,摊手,所以下章更新时间暂不确定,放心,不会拖好多天的,勿催,人在文在
今天本来很累实在不想开电脑,但又想快完结了,下本是先开古言还是现言,我还在纠结,还有民国那本也在蠢蠢欲动,那个年代穿军靴军装的男人,ennnnn随便脑补一下都觉得a爆了。
明年专注狠角色,想看心狠手辣的男人爱起来是什么个狠样子,如果先开的不是现言,未必有缘再见各位小天使,来,今晚有空在线聊个天,如果有人的话,没人我就当你们都睡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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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大佬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过敏的情况当天就控制下来了,药吃了两天, 皮肤上的藓也基本褪下去了。
闻心还是在心里小小的感激了他一把的,虽然,他无证开药。
不会医术的boss不是好行长, 闻心不是没有好奇过,她所在的这家外资银行是英国的老牌银行,能进来工作的各个都是名牌大学的金融专业出身,再怎么广招人才, 也不可能跨专业召个医学生那么魔性的。
所以, 他大学明明是学医的,后来怎么会转投金融了?
当然,闻心也只是那么好奇一下, 她现在是不敢去问的, 打死都不敢去问的。而且她那颗好奇的小心脏, 在银行年尾加月中人流大潮的夹击下,也只剩心肌梗了。
作为服务窗口的龙头企业,银行这几年抓服务抓的是越来越严,严到,闻心觉得简直有些变态。
像晨会那样, 叫客户看着还以为是‘挖芋头’似的练习整齐划一的服务动作, 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心姐,这位客户说要见领导。”
柜员小白向闻心求助的时候,她窗口的客户已经集齐了保安, 大堂经理和客户经理,三个人围着一个两百斤的女人站着。
上午十点整,闻心刚处理完4台atm机的款箱,点了一百多万的人民币,眼还有点花,手也没来及洗,小白那边喊她,她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她能不知道么,她在自助取款机加款区最封闭的房间里都听见外面拍玻璃的声音了。
银行所有新进的员工都是从窗口高柜干起的,闻心也不例外,所以,她特能理解她们碰到难缠客户时想与他们‘同归于尽’,却又不敢的心情。
不敢是因为怕投诉,因为有一种现下最流行的服务,叫忍气吞声。
闻心跟小白大致了解了下情况,看了眼玻璃窗外凶神恶煞的女人,她决定还是离开现金区。这种隔着玻璃拿着话筒跟对方继续扯嗓子解释的方式,如果奏效,也不至于围了几个人还喊她来了。
她现在要做的是先带这个女人去‘冷静’一下。
毕竟,窗口一有争吵声就会引得客户围观。
有些人是人来疯型,你越给她脸,她越来劲。
出了两道联动门,闻心已经调整好了唇角上扬的弧度,走向小白的窗口。
她最先迎来的是保安,保安有点为难的跟她诉了句苦,“闻主管,这个女人一个劲的拍玻璃,窗口摆放了绿植,我怕她一想起来,拎着花盆往玻璃上砸。”
闻心先看了眼窗口绿植的花盆,又看了眼女人的熊掌,最后看了看三厘米多厚的玻璃,用三秒钟评估了一下,前两者暴击第三者的可能性。
嗯,毕竟是防弹玻璃,她觉得前两者胜算不大。
保安这边刚走,大堂经理已侧身迎来,给闻心使了个‘这女人十分难搞’的眼神。
“她连号都没取,大概是把这当酒楼了,说自己是贵宾,拦都拦不住,直接往窗口冲,坐下来就赖着不走了,跟她说了一百遍不能办了,她还非要办,说要是不给她办,后面的客户今天谁也别想办,真特么当银行是给她一个人开的了。”
‘老子没办好,你们谁都别想办’天.皇老子出街型的经典语录,闻心日常听到耳朵长茧的语录排行榜第一,她回了大堂经理一个‘懂’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卡拉小可和怡然lris营养液灌溉,就快长成树了,比心心。
姜觊:集祝福,大家快祝我好运!
明天同一时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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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她跪在床上,接着输入:【姜副行早啊】
闻心:【哦不, 姜副行晚安】
闻心:【_(:3)∠】_】
闻心:撤回
闻心:撤回
闻心:撤回
闻心:【^_^笑脸jpg】
一分钟后……
姜副行:【嗯】
就……这样?
大佬一字千金啊!嗯是什么意思啊?闻心正抓狂,手机又有信息进入。
姜副行:【你手机里有钱?】
闻心阅读理解满分,把这六个字咂摸了一遍, 猜测意思应该是问她手机在线支付有没有钱,她迅速回了过去。
【有,微信零钱包有钱】
一年下来,抢红包能抢到十几块钱呢, 闻心敲打键盘, 很快发送了过去,心道,大佬总不可能问她借钱吧?
姜副行:【发给我】
还真是???难道把十二块八毛钱发给他?
闻心理解的有些艰难, 手指输入的都慢了半拍:【多少?】
【姜副行需要我发多少钱?】
姜副行:【微信工作群里大概里多少人?】
闻心:【220】
姜副行:【那就2200吧】
嗯??
看到两个零, 闻心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天外星月氤氲, 霓虹灯火舞银龙一样,在这个城市最深的夜里纵横。
姜觊站在全落地的玻璃窗前,看着脚下,冷灰色的身影宛如夜色割裂的一抹,寂寞而冷清。
卧室没有点灯, 手机的一星光亮格外显眼, 对方很快回复。
闻小心:【好吧】
肉疼+小不情愿+怕不还钱的语气
姜觊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他低头,长指划动了几下, 顿了顿,又删去了前面三个字才点击发送。
【你不是说等红包么?】
闻心很肉疼的准备从卡里转钱的时候,手机提示音来,她切屏看了一眼,迷瞪瞪的瞅了半天,她什么时候跟他说等……红……包了?
自我反省完,闻心猛地想起了什么,钱没顾上转,她飞快的点进微信群,脑袋顿时有种被开瓢的感觉。
她八点多钟时的那条发言已在一百多条之前,而群里自她的信息之后,等红包的楼,从来没整齐得这么蔚为壮观过。
经典的大眼女宝宝罩着西瓜太郎的发型,表情软萌可爱,小嘴嘟起,发射着闪瞎眼的爱心波,旁边配着更闪瞎眼的艺术字:【爱你哟,等红包】
闻心手抖的向上划了将近有一分钟才找到自己发的那条信息,一百多楼清一色的同款表情包。
闻·盗表情包不能忍·心 !!!
而从她那条发言下面的第三条开始,更骚的队形出现了:【爱你哟,等红包gif@姜david】
闻·带头搞事情·心???
闻心痛心疾首的闭上眼,难怪大佬到现在还没睡呢,这么个千呼万唤的,睡着也被@醒了,不来找她算账才怪呢。
那这钱……?
闻心默念了一万句窝草,认命的退出微信群,用杨白劳看饺子的心情充了2187.2块钱,她把原本零钱包里的12.8也算上了。
发红包输入密码之前,闻心再三看了看金额2200,想了想,她退了出来,选了一张同款萌娃拒收红包图发送了过去:【使不得,使不得jpg】
发完之后,她又发了一个同款的求红包:【一块就好,我等你的红包到老jpg】
两张图一发,闻心简直想给自己的机智点赞,然而还没等她这边乐起来,那边信息很快发过来:【一块不好】
姜副行:【我比较爱面子】
闻心:“……”
大佬,你这叫拿别人的钱,圆自己的梦你知道不?
几秒钟后,载着22张毛爷爷的红包点击发送,对话框很快就提示对方已收。
大佬一句话,千金散尽。
闻心刚过完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十一月的奖金就没了。
很快,床那边,叶云又是一声土拨鼠尖叫,“哇三百六,副行太帅啦!”
一掷千金,能不帅么?
被这么一刺激,闻心顿时反应了过来,三秒火速冲进了抢红包战场。
幸亏抢到了,她看着弹出的红包,转念一想,那人发了220个,她抢不到才怪。
闻心有点心酸的看着红包上的‘拆’字,艰难的点开了。
【1.28】
是否存入零钱包?
一声比土拨鼠更凄惨的杀猪叫,闻心在床上滚成了个球,她这个月的奖金为什么要靠拼手气来领?
微信群里一波整齐的姜副行最帅+磕头谢红包表情包,把屏幕都快要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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