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孩子爸44
之前那么多年，离了婚的两个人都没有和对方出现在同一个场所，甚至偶尔会得知对方也会出席自己要去的活动时，都会找理由推辞掉，尽量避免和对方碰面。
今天这是怎么了？
楚让站在门口，没打算再往里走。
父母对于楚让来说，是很陌生的存在，他的心里对于他们两个也有很重地怨念，更不想和他们在一方空间呆着各自尴尬。
所以每次顾婉怡提出来想要见他他都会拒绝，每次楚鸿远要求他回家他也从来不听。
然而今天他们却同时出现在了这里。
楚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最后把视线转到了幕后主使那人身上。
楚鸿帆嘿嘿笑着起身走过来，不容分说地把楚让拉进去，关好包厢的门，对楚让说：“站着干嘛啊，快进来坐，又没外人。”
怪不得。
楚让被楚鸿帆摁在椅子上后垂下眼，轻抿唇。
怪不得楚鸿帆非得让他今晚出来吃饭。
原来是要让他见楚鸿远和顾婉怡。
楚让就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根本不喊人。
楚鸿远率先出声，他语气严厉又没好气：“谁教你的这样不礼貌？不知道该和长辈打招呼吗？”
楚让缓缓地掀起眼皮来，目光陌生地看向楚鸿远，而后嘴角轻讽地微勾，“没人教我。”
“这本来不应该是你们当父母的职责吗？”
旁边的顾婉怡听到楚让咄咄逼人的语气，神情愧疚又难过。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和楚鸿远的疏忽，才让楚让变成了这样近乎孤僻的性格。
楚让现在对感情能如此凉薄，和他们两个当父母的有些脱不了的干系。
他没说错，是他们的失职。
楚鸿远被楚让的话给搞得一噎，然后就生气地拍了下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楚让冷漠道：“对你的态度。”
在楚鸿远和顾婉怡面前，楚让完全做不到没有怨气，和他们心平气和地共处。
他心里一直都有郁结。
从小到大。
别的小孩子上下学都有父母接送，他只有保姆接送。
别的小朋友开家长会父母都会去，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所有人都羡慕他吃的好用的好穿的好，觉得他家特别富肯定过得特别快乐。
可他明明才是最羡慕别人的那个孩子。
羡慕别的同学都有父母陪伴，而他没有。
再后来，初高中。
长大成人的楚桐会作为他的家长出席学校组织的每一次家长会。
所以楚让到现在都很感激楚桐。
没有让他再在同学那里成为一个没有家的异类。
楚鸿远和顾婉怡在法律上确实是他的父母。
可他们关心过他的生活和学习吗？
从来没有。
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事业。
在他们的眼里，孩子没有事业重要。
或许，如果这个世上有后悔药，他们都想不要这两个孩子也说不定，那样会断的更彻底。
楚让的态度瞬间就让楚鸿远火冒三丈，在商场雷厉风行惯了的楚鸿远就没遇见过敢和他顶嘴的人，他刚要发火，顾婉怡就抢先一步，急忙问楚让：“小让，我看到了昨晚的事情，听你叔叔说你的手腕受伤了，怎么样啊？严不严重？”
楚让的表情冷淡，嗓音也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简单地回了顾婉怡一句：“没事。”
“那你记得冰敷……啊不对，现在都快要超过24小时了，该热敷了，记得啊，这样消肿要快一点。”
顾婉怡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话也轻言细语的。
虽然她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但因为保养的好，脸上几乎没有细纹，皮肤依旧光滑，看起来端庄优雅，非常有气质。
不过楚让没有再说话。
服务生送来了楚鸿帆之前就定好的饭菜，楚让就低头闷声吃饭，期间他不经意间有把左手露出来，顾婉怡和楚鸿远都看到了他左手腕比右手腕高出很多来。
顾婉怡登时心疼地直叹气。
楚鸿帆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吃饭也喜欢说着话活跃气氛，一会儿和楚鸿远聊几句，一会儿又问问顾婉怡的近态。
楚让始终保持沉默。
“嫂子最近工作忙吗？”楚鸿帆问道。
顾婉怡笑笑，“还好，就有一个话剧需要排，比之前轻松多了。”
楚鸿远轻哼了声，没说话。
顾婉怡听到他这种哼声，撇头看了他一眼，最终也没说话。
说不对付还要吵起来。
当着楚让的面儿，顾婉怡不想太失态。
这顿饭要不是有楚鸿帆，其他三个人可能就会一直保持沉默到最后了。
晚饭结束要离席的时候顾婉怡刻意放慢了步子，和楚让并排。
她关切地问楚让：“小让，你最近和宋菱还好是吧？”
楚让没想到顾婉怡会知道这些，他瞬间就抬起眼皮来看向她，目光里带着警惕。
顾婉怡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叹气道：“不要紧张，我不会从中间作梗阻拦你们的。”
“宋菱挺好的，我也很喜欢她。”
顾婉怡对楚让说：“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不要像我跟你爸一样。
肯定不会的。
顾婉怡笑眼神色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想道。
她知道楚让的性格，如果楚让成了家，绝对会把重心放在家庭上，不可能出现为了工作忽略掉家庭的问题。
他小时候缺失的，他会在潜意识中给自己的孩子补上。
如果，他当了那孩子的后爸。
肯定会和孩子相处地特别好。
楚让率先撇开眼，往前走去。
顾婉怡在后面看着他高大又挺拔的背影，略微低叹了一声。
她记忆里的小让还是个小不点，那么小。
可现在，走在她前面，距离他越来越远的孩子早已长大成人，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牙牙学语的小婴儿了。
她作为一个母亲，却缺失了陪伴他成长的二十多年。
顾婉怡眼眶湿润地看着楚让那道模糊的背影，有些后悔地心想，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选择去拼事业。
事业任何时候都可以去打拼，可能陪伴孩子的时间只有那几年。
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楚鸿远上车之前停下来，扭头看了看楚让，有把视线落在了他垂落在侧的左手腕上。
“让你去医院看，你看了没？”他中气十足但语气依旧不好地仿佛在训楚让一样。
“不用看。”楚让轻皱眉，语气寡淡到没有情绪。
楚鸿远大概是真的被他给气到了，冷冷地哼了声就转身上了车，被司机送走了。
顾婉怡和楚鸿远都离开后，楚让抬眼看向楚鸿帆。
楚鸿帆一脸“我好难”的表情，对楚让说：“我说大侄子，你理解一下我好吗？你爹要见你，你妈也要见你。”
“可我知道你太难请，不说谎你肯定不来，就只能撒谎啊。”
“而且为了见你他俩都可以妥协跟对方见面了！”
“毕竟谎话这玩意儿只有一次奏效，下次你肯定就不上当了。”
楚让的嘴角勾出一抹笑，“你挺了解我。”
楚鸿帆看着大侄子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儿，嘿嘿笑道：“他们也是心里在乎你关心你，所以才想亲眼见见你的，别看你爸嘴上不饶人，心里还不是心疼你啊！”
楚让没说话，直接上车走人。
结果他刚到家里，门铃就响了起来。
正在喝水的楚让把水杯放下，走到门口，摁开显示屏，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微怔。
然后打开了门。
来的人是楚鸿远的私人医生。
楚让让人进来，礼貌地喊了声：“李叔。”
被叫做李叔的中年男人笑笑，温和又慈祥地说：“好多年都没见了，现在你可有出息啊。”
楚让微微颔首，没说话。
李叔继续道：“我过来看看你手腕上的伤。”
楚让轻拧眉，“没事，只是挫伤……”
李叔抬起他的手来，打量了几秒后，又带着楚让的手慢慢地动了动，稍微旋转了几下，问了问他的痛感，最后给他开了点消炎的药和消肿的药。
楚让给李叔倒了杯水，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李叔喝着水笑眯眯地说：“别看你爸嘴毒，心里可关心你呢！”
“刚才直接给我打电话，让我立刻来你这里。说什么……”李叔略微沉思道，“说你不听话，没去医院看啊。”
“听起来还挺生气的。”
楚让淡淡道：“小挫伤而已，没必要。”
李叔笑着摇摇头，“你还是不懂当父母的心呐！”
“等你什么时候做了父亲，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知道什么叫‘伤在儿女身，疼在父母心’了。”
他放下水杯，拍了拍楚让的肩膀，嘱咐道：“口服的按我说地服用，喷雾定时喷，过几天就好了。”
“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等楚鸿远的私人医生离开，楚让就接到了宋菱的电话：“今晚你还过来吗？”
楚让的喉结轻微地滑动了一下，嗓音低醇又浑厚：“嗯。”
宋菱只觉得耳朵忽然就热烫了起来，耳根都开始酥麻。
她轻笑，调侃道：“以后你对着别人的时候最好别说话，声音太苏。”
“真的会忍不住让人想上你，楚让。”
楚让的眼眸黑沉，他轻抿唇，回了宋菱一句，登时让宋菱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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