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偶相见 (10)
“这个明王不用担心。”明王爷第一次有种把白眼狼喂养成皇帝的感觉,“朕已经下旨赐婚,圣旨即刻送达,明王未来王妃,大将军之女,苏筠。”
就是那个把当朝武状元,揍得鼻青脸肿的苏筠?
明王爷心里十分清楚,皇帝这是在试探并且挑战她的底线,在别人看来,皇帝亲自赐婚,多么大的荣耀。
而这莫大的荣耀,不先问问明王爷要不要,就硬塞给她。
明王爷觉得她老爹真能忍,忍辱负重五十年才生下她。
老爹能忍,她也能忍,不就是娶个耍刀弄棒的媳妇吗?
万一人家姑娘听到她断袖的名声,先抗旨不遵呢?
明王爷应承这桩婚事,她决定按兵不动,就皇帝出得这暗招,是不可能刺激她做出不利于国家社稷的事情,毕竟皇宫天牢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出皇宫大门,温长青从马车里面出来透透气,她拍了拍驾车的叶生:“本王问你,男子二十五岁没有成亲,女子二十五岁没有嫁人,真有这么可怜吗?”
叶生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答道:“王爷,确实是有点可怜,您看,皇上比您小五岁,皇子生了五个。”
温长青轻哼一声:“谁说本王可怜,本王从今以后,都不可怜!”
明王爷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进马车里。叶生一头雾水,嘀咕道:“王爷又在皇帝那受刺激了吧。”
温长青回到明王府,传旨的侍从等候多时,大将军府那边,只怕也是收到了赐婚的圣旨,温长青也不急,她就等着大将军府退婚的消息。
她回府还不到一个时辰,皇上赐婚明王爷的消息,人尽皆知,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不用猜,又是她这位皇孙办的好事,先让大伙儿都知道她这点事,大将军想偷偷去退婚,都没有机会,否则就是打皇上的脸,给他难堪。
婚事定在下个月十五。
温长青有点发愁,到了夜间,都没心情赴何贤吃花酒的约。
莫非她真要娶王妃?
她与苏筠素未谋面,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一无所知。
据说苏筠生得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十分强壮......能把武状元揍得鼻青脸肿,想必长得也不娇弱......
皇帝啊皇帝,谢谢你送本王这份大礼,本王感激不尽,等哪天有机会,本王定回你一份更大的礼。
温长青派出去大将军府打探消息的人来报,大将军府很平静,也不见苏筠闹腾,一点退婚的风声都没有。
大将军一向是忠心耿耿,皇帝颁布的赐婚诏书,他虽会为难,眼下却也不会再主动拒绝。
她知道,这场亲是非结不可。
皇帝还特许她成亲之前,都可以不用上朝,婚礼由礼部操办,明王爷安心在府等候迎娶佳人便可。
翌日大清早,礼部就派人过来,开始为明王府布置。
一夜白头所言非虚,温长青早上照镜子梳头发时,她的头发竟然白了一根,可见她有多愁!
那日,在后花园也不知是哪张乌鸦嘴,说她与苏筠同二十五,男未婚女未嫁,这么可怜干脆凑一起得了。
温长青想去封住乌鸦嘴。
明王这脉,传承至她已经第二代,也即将终止第二代。
她老娘在怀她的时候,老爹就说过,他老来得子,无论男女,唯这一胎足矣,当真的生下她,是个女娃娃,老爹又愁了,他考虑到在他百年之后,她一个郡主的未来又何去何从。
后来,她就以世子的身份,继承明王爵位。
老爹命活七十多岁,一生熬死三代皇帝,他在世时就常说,当皇帝的都是短命鬼,让她再多熬个几年,等皇帝都换几代了,对明王府渐渐不那么忌惮,她就自由了,是娶是嫁由她。
用她老爹的口头禅,笑着活到最后,才是大赢家。
温长青觉得很有道理,或许她再熬个几十年,皇帝一命呼呼,新继位的皇帝又比她低一个辈分,那得叫她一声皇太爷。
在她的人生计划里,没有娶媳妇,也没有嫁人的计划,她这一生的计划,就是孤独终老,将明王这代终止,顺便打破她老爹熬死皇帝的记录。
然而,她温长青要娶媳妇。
温长青成亲那日,皇帝率领朝中一干大臣,屈尊来她的明王府,亲自给她主持拜堂大典,皇帝一脸欣慰地拉着明王爷的手,难得又叫她一声“皇爷爷”,情真意切说一番恭贺,又祝她早生贵子。
其实,温长青很想对皇帝说一声,本王在给你娶皇奶奶呢。
大将军府距离明王府几条大街,皇帝亲自主持的婚礼,自然要多隆重就得多隆重,新娘子的轿子愣是围绕京城转了十几圈,好似深怕别人不知道,她温长青要娶大将军之女,苏筠为妻。
大清早,新娘子的轿子从大将军府出来,几次经过明王府皆是未进,还得按照皇帝的旨意,继续绕京城转悠,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明王府。
温长青去接新娘子入府,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无论王妃是美是丑,是强壮还是娇弱,她都认了。
在温长青看到新娘子的第一眼,她的双眼亮了一亮。
万幸,万幸,新娘子是娇弱型,不是粗壮型。
拜完堂,成完亲,皇帝又拉着她的手,让她明日务必要带新娘子入宫,他在后花园组织一场家宴。
温长青点头应了,本王这皇孙怕是想瞅瞅本王的王妃长得啥模样,方才皇帝在看新娘子时,她留意到了,皇帝似乎有点失望。
皇帝想看本王的笑话,没看成,还特意组织家宴,再看。
是美是丑,不过是一副皮囊,本王又岂是庸俗之人。
洞房花烛夜,新娘子盖着喜帕,安安静静端坐在床榻那方,温长青缓缓挪着脚步,踌躇不前,她堂堂王爷,怂了,要是王妃长得像大将军,一张麻子脸怎么办?满脸横肉怎么办?凶神恶煞?
温长青吞咽一口唾沫,她能感觉到,自己掀盖头的手抖了抖。
昏黄烛光下,她没有看到麻子脸,也没有看到满脸横肉。
她明王爷,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王妃,她,心花怒放了。
温长青呆愣地望着王妃,王妃也怔怔瞧着她。明王爷心想,她的王妃,约摸长得像大将军夫人吧?
她觉得自己真是踩了狗屎运,谁说王妃长得恐怖的?
通通是瞎眼。
依稀间,温长青似看到王妃嘴唇轻启,耳边似传来王妃杠铃般的声音,她的王妃,在新婚之夜,对本王说的第一句话。
“王爷,你是断袖吗?”
“不,我不是断袖。”温长青望着她的王妃,双眼满含深情,又道:“娶王妃之后,我确定,我是个断袖。”
她的王妃似是劫后余生的模样,狂拍胸口:“啊,这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你是断袖就好!我放心啦!”
温长青琢磨着,王妃对本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王是断袖,她放心什么?这不应该要大闹一场吗?
有内情,温长青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她从桌子上端了俩杯清酒过来,递给苏筠,道:“王妃,喝交杯酒。”
“噢,”苏筠应了一声,大大咧咧举杯对温长青道,“王爷,我先干为敬,你随意。”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温长青夸赞道:“王妃阔气啊,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
“我又不是京城那些娇弱的姑娘家,没这么多讲究。”苏筠把酒杯放在一旁,兴冲冲说道,“哎,王爷,我们来商量一个事呗?”
“什么事?”温长青坐在苏筠身旁,“王妃,你说。”
苏筠干笑几声:“皇上一纸婚书将我们俩个绑在一起,实在是没办法的事对不对?”她抬手顺了顺温长青的衣襟,“王爷,您看啊,您是断袖,而我呢,本来是不想嫁人的,但是呢,既然皇上的旨意我们都不能违抗,我就吃点亏,嫁就嫁吧,反正王爷您是断袖不是?”
温长青眯起双眼:“所以王妃嫁给本王,就是看中本王断袖?”
“聪明!”苏筠惊喜,她拍了拍温长青的肩膀,“你不觉得这么一来,你解放了,我也解放了吗?”她兴奋地捶了捶床,“王爷你放心吧,只要你不管我,我绝对不会干扰你断袖的,你就是带一百个男人回府,我也不会管的!”
温长青皮笑肉不笑:“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成全我咯?”
“谢就不用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嘛。”苏筠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温长青,“王爷,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王妃你实在太善解人意!”温长青嘻嘻一笑,将手中的酒杯递给苏筠,“以后我们就是盟友,来,再喝一杯!”
“王爷,你够义气。”苏筠饮尽杯中酒,豪爽地拍拍胸口,“你这个朋友,我苏筠交了!”
温长青接过空酒杯,她转了转眼睛,苦笑一声:“王妃,其实都是我拖累了你,要不是因为我断袖,二十五岁还没娶媳妇,皇上也不会给我赐婚。”
此时此刻,苏筠与这位明王爷,不由得心生一种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叹道:“这不怪你,谁让我二十五岁,也还没有嫁人呢。”
温长青故作惊讶:“对啊,王妃为什么二十岁还不嫁人呢?”
“我......”苏筠下意识捂住左手臂,而她这个动作,温长青尽收眼底。苏筠站起身来,倒了俩杯酒,一杯递给温长青,自己饮尽酒,又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嫁,总之一言难尽。”
“看来,王妃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温长青叹了一声,“王妃你可知道,本王为什么断袖吗?”
苏筠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温长青声音深沉,“本王同你一样,也是女子。”
“啊!”苏筠惊叫一声,“你大爷,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温长青慌忙捂住苏筠的嘴:“嘘嘘嘘,别这么大声。”她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却一脸严肃望着她的王妃,“苏筠,你现在知道本王最大的秘密,不许透露出去,要是被人发现我的身份,不但你我的脑袋得落地,就连你们大将军府也得满门抄家,明白吗?”
苏筠扒开温长青的手,气得狠狠踢了她一脚,怒道:“这种掉脑袋的秘密,为什么要告诉我!”
温长青被踢也不在意,她执起苏筠的手,笑吟吟地说道:“王妃,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奸王!大奸王!”苏筠气得甩开明王爷的手,猛地又灌了几杯酒,她怒指明王爷,愤愤叫道,“你说你是......你是,你......你证明给我看!”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极轻的声响,像是有人趴在门外偷听。
苏筠从小习武,一丝风吹草动皆瞒不过她,她当即低呼一声:“有人!”转身便要去开门抓贼,却被温长青拘住腰身,只听得她轻道,“别去,应该是皇上派来监督的。”
苏筠稍稍愣住,她诧异道:“有病吧?新婚之夜还监督?”
“大惊小怪,”温长青不以为然,“各方势力安插在王府的眼线很多,王妃你可要多多注意一言一行。”
“那岂不是变成傀儡?”苏筠戳了戳温长青的胸口,“看来,你这个王爷,当的也不怎么样嘛。”
温长青眯眼笑了笑:“你是明王府的主母,除了本王,就你最大,不过王妃刚嫁过来,还是想想,怎么震慑那些眼线,还有王府的下人吧。”
苏筠挣脱温长青挽她腰的手,不屑地说道:“这还不简单。”
“那本王拭目以待。”温长青挑了挑眉头,她方才执起苏筠的手,苏筠立马大惊,狂甩她的手,“大奸王,放开我,你要干嘛,信不信我揍你!”
“嘘嘘嘘,你先别激动。”温长青忙捂住苏筠的嘴,“王妃,我们得演一出戏,给皇上看。”
苏筠瞪着她,演戏?
温长青轻笑:“王妃以为,本王的新婚之夜,我们就聊聊天呢?”
苏筠瞪着她,不然呢?
温长青循循善诱:“夜已深沉,我们就算聊天,也得躺着聊吧?”
明王爷牵着她的王妃走到床边,她俯身坐下,而她的王妃揪紧衣襟,一脸防备地盯着她,明王爷嗤笑一声,她拍拍旁边的位置:“王妃,本王又不吃了你,本王也是女的,你怕什么?”
“你还没证明给我看呢!”
“待会儿我就证明给你看。”温长青脱掉长靴,穿着婚服躺下,她支撑脑袋,笑眯眯望着苏筠,“王妃,你站在那里,是打算不睡觉了吗?”
苏筠方才喝好几杯酒,此时脑袋也有点晕晕的。
她想睡觉,可是不想跟这个大奸王睡觉,苏筠咬了咬牙,要是大奸王敢动她一根汗毛,动手揍她!
“你......你往里面挪挪。”
温长青很听话将身子挪进去,留给她足够的位置。
苏筠穿着婚服躺下,缩在床沿边,她转身防备地盯着大奸王,警告她:“老实睡觉,不许靠我这么近!”
温长青唇角上扬,也不吭声,双目灼灼地瞧着她的王妃。她觉得,断个袖,也是不错的。
大奸王干嘛这么看她?肯定不怀好意!苏筠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赶紧向后挪了挪,远离大奸王。
“王妃,你离我这么远,我怎么证明身份给你看呢?”
“啊?”
“过来一点。”
“噢,你赶紧证明给我看!”
苏筠只觉得温长青在被窝动了动,很快一只手伸出来,将婚服的腰带扔下床,她怔愣了一下,温长青又在被窝动了动,一件婚服外套便从她眼前飞过,被大奸王随手扔下床。
苏筠倏地大叫:“你在干嘛!”
温长青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应道:“脱衣服啊。”
苏筠大怒:“你脱谁的衣服!你脱的是我的衣服!”
“啊!抱歉,脱错了!”
“去你大爷的!”苏筠大吼一声,她掀开被子,一把揪住温长青,温长青忙讨饶道,“王妃,你别激动,本王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王爷这么喜欢脱衣服啊,好啊,来吧,就让我帮你吧!”
“哎,王妃......”明王爷大叫,王妃满目凶光,疯狂向明王爷扑了上去,她紧紧揪住明王爷,只见红光闪动,王妃几下就将明王爷扒个精光。
有个会武功的媳妇,就是不一样......她堂堂明王爷,在洞房花烛夜,想扒媳妇的衣服洞个房,却被媳妇反扒个干净,内裤也不给她留一条......
明王爷瑟瑟发抖:“王妃......”
“真是个女的啊,那我就放心了。”苏筠无视明王爷泪眼汪汪望着她,她松了一口气,重新躺下来,把眼一闭,“睡觉,不许再吵我!”
☆、晋江独家首发36
苏筠, 大将军之女, 年芳二十五, 京城中最老的待嫁姑娘。
二十五年前, 大将军夫人怀孕五个月,有一日大将军携夫人逛街, 被一位算命先生拦住。
算命先生给大将军夫人算了一卦,说什么肚中的孩儿天上神仙投胎, 此生必定不凡, 好话说尽。
在大将军听来, 就是江湖骗子那一套,骗钱的。
大将军乃傲骨铮铮的汉子, 从来不信鬼神, 带着夫人拂袖而去。
怀胎十月,千盼万盼,夫人终于诞下女儿。
而给夫人接生的产婆却战战兢兢, 女娃白白净净生得极为漂亮,可左手臂却印有一块胎记, 这块胎记不大, 隐隐约约像是一只鸟的形状。
大将军一看之下, 也觉得甚是奇怪,便将产婆封口,不许将这个事情透露出去,待女儿又长大一点,皮肤缓缓长开, 这只鸟的姿态更为形象,竟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这让大将军惶恐不安,能用凤凰作纹饰的,只有一国之后。
而他女儿,打娘胎就带了这只凤凰,若是被人所知,定要掀起惊风大浪,而皇帝一旦猜忌起来,只怕他的大将军府,也难以安定。
所以,苏筠从小就被她爹娘教育,要捂住手臂上的凤凰,不能给任何人看,不能相信任何人。
她也一直遵从,从来不与任何人太亲密,及笄之后,上门提亲的媒婆都快踏烂门槛,她也不为所动。
她从小习武,经常跟着他爹去军营磨练,练就一身的武艺。
可笑她是女子,空有一腔热血,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
一年又一年,她一晃就二十五岁,就因为她身怀这个秘密,至今也没有嫁出去,这京城的流言蜚语就像撒开的花,一年比一年激烈。
大伙儿都在讨论她为什么嫁不出去,有人说她长得特别丑,丑得不能见人,又会武功,一拳能砸死个人,特别凶悍,比男人还粗蛮。
谁敢娶这样的女人回家。
嘿,后来还真没人敢上门提亲,她堂堂大将军之女,就这么变成人人口中可怜的老姑娘。
直到皇帝一纸婚书下来,她要与那个一直娶不到媳妇的明王爷成亲,明王爷辈分太高,又是断袖,估计娶不到媳妇,皇帝怜悯明王爷,又看她也嫁不出去,干脆就把她俩凑一起。
苏筠想了想,觉得这个亲可行,明王爷这么可怜,因为是断袖,二十五岁还娶不到媳妇。
而她也不想嫁人,不想别人知道她身怀凤凰的秘密。
所以她决定,她同意嫁给明王爷,既可以解决明王爷的终生大事,成全明王爷继续断她的袖,也可以解决自己的终生大事,省得别人天天嚼舌根,这确实是一个明哲保身的好办法。
谁知道在新婚之夜,这个明王爷也不知怎么想的,把自己最重要的秘密透露给她,她扒光明王爷的衣服已证实,货真价实,这货真是个女的!
大奸王的秘密,再加上她的秘密,还有活路吗!她得好好捂住自己的秘密,哪天大奸王自己暴露身份,惹来杀身之祸......她好像也逃不掉?
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就是看中明王爷是断袖,才开开心心嫁给她的!
不过,从新婚之夜来看,这位大奸王柔柔弱弱的样子,是个好欺负的,反正大奸王是女子,跟断袖也没什么区别,她也不会吃亏,嫁就嫁吧。
她们彼此之间,相安无事最好,只要大奸王敢打什么坏主意,苏筠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动手揍她。
翌日清晨,苏筠迷迷糊糊醒来,便觉得胸口压了什么东西,她呼吸稍稍一滞,迷迷糊糊抓着那“东西”就拎起来,倏地听到一声惊呼:“啊,王妃,快放手,啊!轻点啊,痛死本王了!”
苏筠霎时睁开眼睛,猛地直起身,她愣愣瞧着被她抓在手里的头发,目光往下移,头发下面是一张委屈巴巴的脸,大奸王双眼含泪,对她道:“王妃,你再不放手,本王的头发要被你拔光了,王妃,大清早你要谋杀亲夫吗?”
“啊,不好意思,我......我,那个,我是不小心抓你头发的。”苏筠赶紧松了手,望着温长青被她抓的乱糟糟的头发,她又急忙抬手顺了顺,尴尬道,“没事吧,怎么样,没抓疼吧?”
明王爷觉得她娶得这个媳妇,有点意思,新婚之夜扒光她衣服,看着光溜溜的她,居然也不干点什么,倒头就睡。
这第二日醒来,又抓她头发,实在胆大包天,她喜欢。
“王妃,本王头疼。”温长青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不会吧?我有用这么大力吗?”苏筠嘀咕,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小撮头发赫然躺在手心,少说也有几十来根,苏筠蓦然脸红耳赤,她下意识把这只手藏在后背,不让温长青看到。
温长青分明是瞧见了,她皱着脸,挪着身子挨近苏筠一些,她抬手挽起散落在脸颊的头发,将脑袋垂下来,巴巴道:“王妃,你揉揉就不疼了。”
“好好好,我给你揉揉。”苏筠自觉愧疚,边说边把那撮头发塞进枕头,完了跟没事人一样,凑到温长青脑袋边,这里揉一下那里柔一下,“你哪疼?这里吗?还是这里?”
温长青低着头,嘴角高高勾起:“你抓得本王头发这里断一根,那里断一根,所以,本王觉得都很疼,王妃你都揉一下,揉揉就不疼了。”
“真难伺候!”苏筠简直想把大奸王的头发全部拔光,她忍了忍,动作轻轻,揉了揉温长青的头。
“谁让你抓本王的头发。”温长青轻哼一声,她又挪着身子挨近苏筠,“还疼着呢,王妃还要再揉揉。”
苏筠愤愤叫道:“你还有理了,明明是你躺我胸上,你不睡好一点,我能抓你头发吗!”
要不是看在大奸王是女人的份上,她早就踢下床了!
温长青振振有词,她道:“本王躺你胸上又没抓你胸,可你把本王的头发都抓一大把下来,很疼的,不信本王抓你的试试?”
明王爷这番话说的很无辜,不过她觉得她的王妃还是有点温柔,十指游走在脑袋上的感觉,挺舒服。
苏筠闻言嘴角一抽:“你敢抓我头发,信不信我揍你?”
活了二十五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位大奸王躺她胸上,吃她豆腐居然吃得理直气壮。
温长青道:“王妃,本王是你夫君,你怎么能揍夫君呢!”
“什么夫君不夫君的,还真来劲了,昨夜说好做朋友的。”苏筠嘀咕,她收回手,直起身下床,“好了,都揉这么久,行了吧,不疼了。”
“本王还没说不疼呢,王妃怎么就能不揉了呢?”温长青不满地抬起头,她望着她的王妃动作利落,用极快的速度更衣,洗漱。
苏筠正对镜梳头发,她道:“不就是揪你几根头发吗,都什么时辰了,我不揉了,你又不是没有手,疼就自己揉,我还有事呢!”
温长青轻哼一声,她拢了拢衣襟,下床穿鞋子,道:“对了,今晚酉时,皇上在后花园摆家宴,王妃别忘了时辰,到时候与本王一同前去。”
“好,我知道了。”苏筠梳好发髻,似想起什么,倏地转过头望着温长青,她惊恐地说道,“大奸王,你辈分这么高,皇上得叫你皇爷爷,我嫁给你,皇上要叫我什么?皇奶奶?”
“按辈分来说,皇上是得叫你一声皇奶奶,就算是皇上跪在你面前给你磕头,你也承受的起。”
苏筠震惊:“大奸王,就你这吓人的辈分,别说你是女的娶不到媳妇,是男的也没姑娘敢嫁!”
温长青抬头瞥了苏筠一眼,穿好鞋子坐在床边,双手抱胸斜睨着她,戏谑道:“王妃,你嫁给本王,不费吹灰之力,便有无数后辈子孙,开心不?”
“去去去,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哪里来的无数后辈子孙。”苏筠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觉得跟这个大奸王待在一块忒不舒心,便道,“那个,你赶紧先起来穿衣洗漱,我就不等你了,我还要去逛逛王府,熟悉一下环境。”
她这王妃性子耿直又活泼,让她待在房间只怕也是憋闷。
于是,温长青点了点头:“也好,本王让叶生陪你去吧,待会儿吃早膳,本王来找你。”
苏筠转了转眼睛,应了声好,温长青便出门叫来叶生,交代几句照看好王妃,便让他领着王妃逛王府去了。
她这个王妃啊,将门之女,身份地位不低,却不似大家闺秀,反倒有几分女子少有的豪爽,或许无拘无束惯了,不重视规矩,大大咧咧。
有趣,着实有趣,明王爷觉得,娶个没什么城府的王妃,没事就逗逗王妃,这以后的日子啊,不无聊。
这还刚觉得不无聊,明王爷也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她的王妃,背着她,迅速召集府里大部分护卫、仆从、丫环聚在练武台。
王妃毫不客气,将一个武功不错的护卫当场给打趴,其他护卫当然不服,谁不服就上台挑战,最终也没一个能在王妃手下支撑多久。
开玩笑,她的王妃出生将门,据说能把武状元揍得趴下,她王府那些护卫怎么可能是对手。
不过,她的王妃这招敲山震虎还行,以后谁敢不服王妃,那也得掂量一下王妃拳头砸身上疼不疼。
明王爷记得,她昨夜还让王妃想想怎么震慑下人来着,这大清早,就给她这么大的惊喜。
王妃在台上揍人,温长青就坐在台下观看王妃揍人,王妃把人揍下台,她立马拍手叫好,王妃太棒了,王妃好样的,王妃武功天下第一。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明王妃嫁过来,废话不多说,拳脚说话,用她的拳头给他们下马威。
王妃说召集府人的时候,叶生就觉得情况不对,赶紧把明王爷叫来,这明王爷非但不阻止,还凑热闹,激动地给王妃鼓掌。
叶生站在明王爷身旁,他都能感受到无数双眼睛诡异的目光射过来,王爷,您这样捧场真的好么......
捧场也就算了,王妃揍完人,立完威。明王爷左手毛巾,右手茶杯,屁颠儿跑上台,道:“王妃,辛苦了,来来来,擦擦汗,喝口水。”
“谢了。”苏筠擦掉满头大汗,又接过茶杯喝了几口茶水,她瞧了瞧台下呆若木鸡的众人,冲温长青挤眉弄眼,“怎么样,我这威立得还行吧?”
温长青琢磨着,王府那些人噤若寒蝉,露出害怕的神情,大概是被本王吓到的吧?本王向来沉着稳定,从不轻易显露头角,这会儿为了给王妃鼓劲,不顾形象大呼小叫,她堂堂明王爷的威严,碎成渣渣。
话说回来,王妃真抗打,本王惹不起啊,又想起昨晚王妃那身手快的,唰唰几下就将本王扒个干净。
温长青打了个寒颤,当即竖起大拇指,嬉笑道:“王妃,你这武功天下无敌,你看你把他们吓得,以后你在王府,就没人敢不服你了。”
苏筠还没把王府下人放在眼里,她最警惕之人,便是眼前的明王爷,她眯起双眼盯着温长青。百 合 小 说 群 1 1 0 8 1 7 9 5 1 ( 非 作 者 群)
温长青眉头一挑,她家王妃瞧她的眼神像一把利剑似的,王妃甚至旁若无人,举起小拳头,在本王面前示威般挥了挥:“看到我的拳头了吗?”
拳头不大,但是砸在身上一定很痛,温长青配合她的王妃,故作受到惊吓,一脸惊恐地半退一步。
她家王妃乘胜追击,跨步上前,踮起脚尖在本王耳边轻语,她威逼利诱本王:“明王爷,我把话跟你说清楚,我这人一向是恩怨分明,昨夜我们说好的,各自不相扰,你要是敢惹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王爷,小心我连你一块揍。”
温长青惊愕:“王妃,不用这么狠吧?夫君也一块揍?”
“揍!”
她的王妃简直霸气极了。
不但狠狠揍了一顿本王的护卫,就连本王以后也要小心点,万一惹着王妃,王妃是不会对本王怜香惜玉的,本王也得挨削。
有个会武功的媳妇,惹不起。
夜幕渐渐降临,眼看着快酉时,明王爷携新王妃入宫。
这一路上,她的王妃在马车拉着本王,问一堆千奇百怪的问题,本王有点头疼,因为王妃扯来扯去,最好奇的,还是本王的辈分。
明王爷只好一一解释给王妃,她道:“本王辈分高,那是因为我爹出生时,我皇爷爷已经七老八十,而本王出生的时,我爹也差不多这个年纪,这相差个百来年,可不就辈分高了么。”
苏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了,难怪我总能听得别人,因为你辈分高,而骂你的话。”
“本王听得最多的,就是你骂本王大奸王,揪着本王的辈分来骂,本王没听过。”温长青好奇,“王妃你说说,别人是如何骂本王的?”
苏筠唇角弯弯:“你肯定没听过,谁敢不要命,当着你的面骂你老不死。”
“老不死?”温长青愣了一下,“本王才二十五岁,很老吗?”
苏筠仔细望了望温长青,摇头道:“人不老,就是辈分老了点。”
温长青叹息:“王妃,待会儿入家宴,本王让你瞧一瞧,本王的辈分究竟是有多老。”
☆、晋江独家首发37
入皇宫, 进后花园。
当几个白胡子老头恭恭敬敬叫温长青“皇叔”时, 当一群五六岁的小娃娃又跪又拜, 唤温长青皇太爷爷, 又甜甜地叫她皇太奶奶时。
苏筠彻底明白,大奸王的辈分不是闹着玩的。
皇家的家宴, 觥筹交错,鼓乐齐鸣, 热闹归热闹, 只是寒暄言语之间, 却总是少了几分亲人之间血浓于水的真情,多了几分冷漠疏离。
温长青习以为常, 淡定应付晚辈们的对她新婚的祝贺。
这场家宴, 本王新娶的王妃才是宴会的重点,这才入座没多久,本王能挡住其他人, 却没挡住这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
王妃被温枟这几个皇孙围着,揪着她衣袖一个劲甜甜地唤皇太奶奶, 又是一番天花乱坠, 什么国色天香, 貌美如花,夸得本王的王妃俏脸涨红。
也夸得本王的心甚欣慰,本王平时真没白宠这几个皇孙。恰时随着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嘈杂的宴会一片安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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