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出城
“黑星终将湮灭，吾主必当临世。”
木刻的雕像，面部被长袍遮挡，两只手臂前伸，像是在接纳什么。
人像下方，用人族的语言刻着上面的那一段话。
皮特将雕像放回桌上，取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城镇。
就在上个月，雾气笼罩了整座班德尔城，至今未散。
浓厚的灰雾似乎同时淹没了班德尔住民的人性，不到30天的时间里，凶杀案件在不断地增加，擂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厚厚一叠。
在驻城冒险者帮助下，皮特抽丝剥茧，终于在前几天将所有悬案的真凶抓获，关押在班德尔牢狱中。
审问之后，皮特为他们起了个名称——
新兴教派的狂信徒们。
而摆在桌上的那枚木雕像，就是来自于这群狂信徒藏身的地下室中。
当士兵撞开腐朽的大门时，这群狂信徒正在用人血祭祀台上的木雕。
见到士兵，信徒们没有反抗，每人脸上的表情麻木而冷漠。
根据调查，他们其中大多都是本地的农夫、商人，此前从未听说过有任何异常的举动，甚至有几名还是城中女神教堂的牧师。
笼罩不散的雾气、突然变得嗜杀狂热的平民、以及信仰的改变。
三者之间本没有任何逻辑上的关联，但皮特总觉得隐隐之中有根线将其连接在了一起。
尤其是当他审问那名牧师时，对方眼中的狂热和偏执令他心惊肉跳。
吱呀——
木门被推开，金发青年带着爽朗的笑容走进房间，手里还拿着一张名片。
“布鲁斯，请养成敲门的习惯。”皮特接过他手中的名片，眉头一皱。
“酒馆老板女儿偷偷递给我的。”布鲁斯吹了声口哨，“说是昨天清晨有个穿着奇怪的老头，硬塞给老板这张名片，并让他好好考虑一下。”
“拉乌尔·哥顿。”皮特念着名片上的名字，拉开抽屉，取出镇上的名册，正准备翻开，布鲁斯轻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拉乌尔·哥顿，75岁，班德尔城一名平庸的鞋匠，此前无任何不良记录，亦无信仰，甚至连每周一次的教堂礼拜都很少参加。”
皮特停下手，目光灼灼:“情报真实度？”
“绝对属实，这是我从他亲爱的邻居那一个个问出来的。”布鲁斯耸耸肩，“至少他前75年都是这样活过来的。”
“你觉得这样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是那群疯子的首脑？”
“或许吧。”布鲁斯耸肩，“至少先前我是绝不会相信那群农夫有胆量拿着尖刀划开同胞的身体。”
“......”
房间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皮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大衣套上，对着布鲁斯说道:“随我去名片上的地址一趟。”
“拜托，老爷子。”布鲁斯指了指角落的镜子，“做决定前不如先看看镜子，你可不比那个拉乌尔年轻多少。现在你最该做的不是去名片上的狗屎地址，而是坐下来喝一杯啤酒，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醒来后，你就会发现你最亲爱的驻城冒险者兼城主秘书布鲁斯先生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皮特看了一眼镜面，不得不承认，上面的那个老人已经被时间压弯了腰，脸上的皱纹就像树皮一样干枯粗糙。
“布鲁斯，你说得很对。像我这个年纪的老人，估计早就在家抱着孙子，享受人类在晚年应得的安宁。”皮特沉下脸，“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吗？因为我是城主，班德尔城的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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