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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鸳鸯血玉诀

  棍王巴大亨

「人似秋鸠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巴大亨一觉醒来,发觉竟是和衣睡在一张极大的床上。


身下柔软如绵,身上绣被映目,罗帐低垂,流苏飘动,尤其那非兰非康的幽香,令人心昵神治,也令他立即憬悟深入香闰,惊得揭被而起。


然闻帐外有个忽银铃似的少女娇呼道:「木兰,来!公子醒了。」


呼声末歇,帐外已经走来一条绒影替他将罗帐挂上银钓,轻笑一声道:「公子睡得香吧?」


巴大亨儿这位少女身穿葱绿色劲装,罩著一件黄色披肩,虽然含笑问讯,却是不曾见过,急忙拱手道:「哇操!不敢劳姑娘照应,小可自己动手。」


那姑娘待他下床,一把已抢过绣被来摺,笑笑道:「脾子小字秀英,员被铺床是婢子的事,公子不需动手。」


巴大亨听风雷堡主说过「秀英」,「秀美」是红娣的侍陴,不禁一惊道:「这里是章姑娘的香闺吗?」


秀英轻轻颉首道:「公子果然聪明绝顶,这里正是我家小姐的闺房。」


「哇操!真该死!」巴大亨虽已睡了一夜,但那是迷梦中,这时清醒,深觉失礼,慌忙退出房外,却见木兰捧来巾栉,急道:「木兰姑娘,谁把我送来这里?」


「婢子和花兰扶你来的呀。」木兰俏脸含晕地笑道:「你睡得香麽?」


日映窗纱,影投阶砌,巴大亨也解不出是上午还是下午,苦笑道:「哇操!我怎醉得这样糊涂,睡得还好,是什麽时候了。」


秀英在房里笑道:「在这里过了一夜,这时是辰时正。」


巴大亨脸皮一热,忙道:「哇操!秀英姑娘,你们小姐在那里,请代为转告,小可醉中失仪,请她……」


忽然,房里传来红娣的笑声道:「不用请,我就在这里。」


巴大亨楞了一下,道:「哇操!我尚未醉过,醉後如果有什麽失礼的地方,请姑娘包涵。」


红娣笑道:「不要紧,我本已有意请你来翠云阁一看我家的藏宝,後来我娘也有意藉你的威仪在这里保护几个丫头和我,料不到你竟醉了一夜。」


巴大亨大感惭愧,自觉脸皮烘热,不知离开好还是站在原地好。


木兰捧著小栉,征怔地望著他的俊脸,含笑道:「请公子房里梳洗。」


巴大亨忙道:「就在外面梳洗罢。」


木兰微獗樱唇道:「难道又要花兰和婢子拖你进房麽?」


巴大亨苦笑道:「小可昨夜是沉醉,今朝是清醒,既知是姑娘的闺房,回避还来不及,岂可冒昧进房致贻物议。」


红娣藏在侍婢房中,听得不由芳心大悦,暗庆自己并未选错了人,深怕他坚持要走,连忙道:「你别迂了,我那闺房暂让你住,赶快梳洗好让我出来陪你吃点东西,商议重要的事,就可往学稼堂和大家见面了。」


巴大亨想了一想,暗忖已被邀请,当不算作冒昧,坦然步入卧室,梳况毕,才见红娣由床後揭帐而出。


跟在她身後的一位陌生少女顺手扣了房门,这才知道板壁後面另有套房,不禁失笑道:「姑娘这翠云阁好像是一座迷宫。」


红娣淡淡地笑道:「虽不中,不远矣。要不是翠云阁拐弯抹角,门户复杂,怎能成为藏宝重地?」


一顿话头,略偏身子道:「秀美,先拜见巴公子。」


「巴公子。」秀美轻唤一声,屈下半膝。


巴大亨知道对方家规如此,不便推辞,也同了一揖。


再看红娣一眼,但见她蛾眉淡扫,眉头微蹙,星眸徽荡秋波,脸色也略带憔悴,不觉失声道:「姑娘昨夜辛苦了。」


红娣俏脸一红,微徽俯首道:「担惊受怕,一夜没睡好,却教你看出来了,今天该你守护,让我好好睡上一天。」


「应该,应该!」巴大亨连忙答应,忽然想到自己的假身份,又赶忙接口道:「但是小可得赶快归报令主………」


红娣好笑道:「这里全是我的贴身丫头,你说真话,不必忌讳好了,但你这麽一说,却教我记起那群凶魔,也著责令人担忧。」


巴大亨赧然道:「他们一辈子不来,我也不能待他一辈子,索性就找他去。」


红娣徐徐举步,引他走进客厅,请他坐下,面带忧色道:「主动去找凶魔是对的,但你知他们藏在那里?奇怪的是昨夜连风吹草动的事都没有,难道凶魔真被你杀怕了,知你在此就不敢来?」


巴大亨摇摇头道:「说凶魔会怕我杀,这是太没道理,也许他们另有阴谋,不过,要找他们并不困难,为了使令尊和贵堡上下相信我回去复命,今天倒是非离开这里不可。」


红娣眼眶一红,黯然道:「你今天就走?」


巴大亨不知对方为何忽然凄惶起来,泰然道:「只有离开才能令人相信,才使令尊安心,但我仍藏在贵堡左近守候半个月,过期不来,也许就不会来了。」


红娣急道:「你说凶魔不会来,还是你不会来?」


巴大亨正色道:「黑鹰令的期限本来只有三天,但送来贵堡的黑鹰令却是红冠鹰,也许与蓝冠鹰有不同的用意,所以我等待半个月,凶魔逾期不来,我也没有再来的必要。」


红娣没想到才是一夕之欢,立刻就要长期别离,一缕辛酸之气冲上鼻端,忍不住星眸蕴泪。


巴大亨早觉红娣出污泥而不染,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子,直到这时见她因将离别而神情悲戚,才知此情多情。


但仍无法明了个中原因,忙改口道:「姑娘且莫忧虑,我没说绝对不来,若果有必要,我还是来的。」


红娣一仰脸,抛落两粒泪珠,急问道:「我要你来,你来不来?」


「来。」巴大亨认为对方是一位少女,没有必需找自己的理由,若真找自己,定是风雷堡出了大事,自己答应过保障风雷堡,是以断然答应一声。


他全未向儿女私情上去推想,但这一要斩钉截铁的答应,邦把红娣将冷的芳心化为一股热流。


顿时春风盈面,喜气登眉,笑吟吟一伸玉掌,道:「好,你给我一样信物。」


巴大亨一怔道:「哇操!君子一言既出,细马难追,还要信物干哈?」


红娣绽开笑脸道:「为什麽不要?万一我不能找你,教别人去找你,没有你的信物远行麽?」


「有理,有理。」巴大亨颇颔点头,但遍摸身上,蜈蚣鞭是夺来的,不能算是信物,剑谱是父亲交下来学习的,自己还没工夫细请,不能给。


保留有无愁居士一个小瓷瓶,应该设法交到庄少雄手上,不能给,英雄花是赵卿卿的,更不能给。


摸了半晌,才由胸衣里取出贴肉收藏的心形紫玉,当下连红绒由颈子脱了下来,庄肃地苣:「哇操!我一身所有几乎全是别人的,唯有这心形紫玉是家慈从小系在我身上,就给姑娘当作信物吧。」


红娣喜得又滴下两粒热泪,忙双手接过,紧握在胸前,头声道:「红娣除死之外,此玉永不离身,请君记取今日。」


这话本来就有毛病,既说要凭信物召人,怎又能永不离身?但巴大亨以为她一时激动,也不加思索,含笑这:「请姑娘收藏好了。」


红娣含笑将红纸绳套上自己的颈子,将心形紫玉放进内层衣里,贴肉挂在胸前,喜孜孜道:「我也给你一样信物。」


「不必了。」


「不。」红娣背转身子,由腰间解下一个有缺口的环形紫玉,回身托到他的面前,艳脸飞红道:「贱妾亦是身无长物,这鸳鸯血玉诀并非盗泉,乃冢严当年打抱不平,获受恩者之赠,本应由君转送贵上,恰可由君自佩。


「若受恶毒掌力或暗器所伤,将玉缺按在伤处,自可迫出毒血,君行道江湖,大有用处,只要伤口还有一口气,多半可以救治。」


巴大亨本来不想要她的信物,但这鸳鸯血玉诀曾经听风雷堡主说过要托自己送给黑鹰令主,倒不如收了下来。


省得落在凶徒手中,也就双手接过,深深一躬道:「小可敬领盛情,但愿人在玉长在,人亡玉未亡。」


红娣忽转戚然这:「你我怎麽全说到「死」字。」


巴大亨笑道:「哇操!我是福将说死何曾死,言真未必真,姑娘放心好了。」


红娣又转喜色道:「造化图也在贱妾之处,秀美去取图,秀英去告诉娘,说我留公子在这里用饭,木兰、花兰快去设席摆酒。」


「哇操!还要酒?」巴大亨惊道:「我要敬谢不敏了。」


红娣笑道:「贱妾保你不醉就是。」


※※ ※※ ※※半月後的一个中午,巴大亨在宫道上缓缓独行。


他由风雷堡外藏身之地离开,离开时并未转回风雷堡与红娣话别。


但这位像一朵高洁的莲花,出污泥而水染的美慧姑娘,已继施红英和赵卿卿之後占了他心中不少地位。


他所以悄然离开,并不是无情,相反地,他恐怕多情结绪下去,自己便难摆脱情线孽债,是以将一个「情」字深深葬在心底。


他并非贪得那帧造化图,但这帧造化图乃是风雷堡主托他代献给黑鹰令主的礼物,他冒了「令使」的身份收了下来,既无法找到黑鹰令主,也不便奉还原主,只好将造化图卷起一条布带盘在腰问,当作裤带使用。


奇怪的是那位送「红冠鹰令」的黑衣人自从惊鸿一别就去个无影无际,害得他白白守候了半个月。


但他在这半个月里,也已利用空间的光阴将十二招剑法依样书葫芦书得不差分毫。


不过,这一套剑法一共有三十六招,他练的究竟是头、是尾,还是中间的十二招就不得而知。


为了不让这十二剑法失落别人之手,熟练之後已把剑谱烧成灰烬。


首先,他想到需要去一趟拂云山庄,看那老庄主毕模生和自断左管的任进方到底如何,那知走了整个上午,仍走在一条漫无止境的官道上。


原来他那天与毕韵芳较量轻功,接著又以极快的身法追赶黑衣持鹰怪客,到底走了多少里路,逐自己也不知道。


当时被黑衣怪客引得昏头转向,一直来到风雷堡外,拂云山庄坐落何方,一时也弄不清楚。


奇怪的是这条官道虽长,偏又冷冷清活,一个行人都看不到。


太喝正照头顶,影子变成一个黑圈落在脚下,竟是连自己的影子也难以看见,然而,他仍以无比的耐心,从容举步,低声吟哦,自慰心中的寂寞。


忽然,他察觉除了自己脚下「沙沙」作响之外,好像还有一个极轻微的脚步声紧跟在身後。


回头一看,猛见一条黑衣身影与自己相距不满四步,面孔白惨惨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线豆眼闪开发光。


骇看起来,竟是一具行尸,不禁惊喝道:「哇操!你是人?是鬼?」


「是鬼。」黑衣人以冰冷的声音回答,微侧颈子,似在欣赏他那分惊恐的形态。


巴大亨当时虽是一惊,但对方一开腔答话,立又镇定下来,而且对方肩後斜背一个包袱已落在眼底,好笑道:「哇操!何必唬人,鬼也背包袱走路麽?」


黑衣人冷冷道:「鬼门关内退遥遥,不背行李怎得寄宿?」


巴大亨可听出是谁来了,冷不防伸手出去,一把将黑衣人抓住,笑道:「哇操!侯兄还要吓我不?」


黑衣人不科自己口言已被听出,更料不到才分手没有多久,人家就能出手如电,吃这一抓,手腕竟隐隐作痛,又惊又喜道:「你小子原来藏私,还是另有奇遇?」


巴大亨感慨地说:「小弟的事,说来话长,请问侯兄怎会变成这付模样?」


黑衣人笑道:「若果没有这几付面具,我侯芷还能行道江湖麽?」


诸毕,除下面具,又道:「你那名头太大,该有几付面具才行,要不要我送几付给你。


巴大亨摇头笑笑道:「像这样怪异的面具只有多招麻烦,小弟不敢戴,也不愿戴。」


侯芷哼一声道:「书呆子,你不戴面具就更多麻烦,将来当真要往鬼门开才见到你。」


巴大亨也知黑鹰令主必定水放过自己一家人,自己又在拂云山庄露过脸,麻烦是找定了,但若戴起面具走路责非所愿,泰然道:「谢谢侯兄关照,小弟实在用不著。」


侯芷瞪瞪地望他半晌,恍若有悟地笑道:「我知道了,你嫌这付面具太难看,其实我另有不难看的,方才我老远见你晃著脑袋,慢慢走来,想吓你一下才用这一付,好了,我另送两付给你。」


巴大亨笑道:「哇操!你是专做面具的麽?」


侯正由衣袋底下取出两付面具,笑道:「我不会做面具,但我师父会,不过,你戴这付的时候,记著要承认自己是金仲文,另一付则是………」


巴大亨看他取出两付面具与真人面目完全相似,正在暗地惊奇,一听他这话,急道:「难道真有金仲文这个人?」


侯芷道:「当然有,这就是金仲文那张脸皮做的。」


巴大亨一惊道:「哇操!是从死人脸上剥下来的?」


侯芷慢吞吞道:「奇怪麽?金仲文一手八卦掌在武林上很有点名气,就是不肯学好,被我师父杀了,剥他脸皮下来做面具。」


巴大亨急拱手这:「谢谢埃兄,这些面具我不戴。」


侯芷獗嘴道:「你可是想死?」


巴大亨正色道:「哇操!本大亨何等人物,人生在世活要活得堂堂皇皇,死要死得轰轰烈烈,戴起面具来,生不如死,何必戴它?」


侯芷想了一想,哑然笑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又过份迂腐,你先收下来,倘若要混进邪门行事,这些面具倒可令你有意外的收获。」


说来虽有道理,但巴大亨宁愿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下那两张人皮面艮。


侯芷强他不过,只好赌著气将金仲文面具向自己脸孔上套,恨声道:「你敢不敢和我一路走?」


巴大亨笑道:「俟兄若是无事,我倒愿意带你去见我毕伯伯。」


侯芷道:「什麽毕伯伯?」


巴大亨道:「就是拂云山庄老庄主。」


侯芷诧道:「拂云山庄早就化灰。」


巴大亨点头道:「那是黑鹰令主手下凶徒的杰作,但那夥凶徒没讨得好的去。」


侯芷道:「你知道的不少哩,我正要访查黑曙令主的下落,至今还没半点眉目,听说前天又毁了天星庄五不知是不是黑鹰令作怪。」


巴大亨一怔道:「天星庄是好人远是坏人。」


侯芷道:「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巴大亨轻轻叹息道:「哇操!可惜我要先去拂云山庄,若能先往天星庄访查,也许可查出一点眉目。」


侯芷哼一声道:「废话,我这地理鬼都查不出,休说是你了。」


巴大亨淡淡一笑。


侯芷横他一眼,道:「你敢不服?」


巴大亨笑道:「哇操!当然是不敢。」


侯芷喃喃道:「不敢是一同事,不服又是一同事,你这书呆子只是不敢,并没说「服了」,仍然不能算数。」


巴大亨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以德服人,人心悦服,以威加人,人只是「不敢不服」,这里面十分微妙。」


「哼,老生常谈,侯芷听多了。」侯芷接著道:「武林里面,谁讲「德」谁就倒霉,不信你就看看。」


巴大亨摇头道:「那也未必,以威服人必不能长久,不过,我不想和你抬这杠子,走吧,你想去什麽地方?」


侯芷道:「听说下月底在马金岭有武林大集会,想去看看风色,也许有意料不到的收获?」


巴大亨道:「什么人召集的?」


侯芷道:「不知道召集人是谁,但各宗派全已接到一份武林帖,说是每个赴会的人,皆可获知象牙塔的秘密。」


巴大亨暗忖象牙塔的秘密藏在造化图里面,而造化图又在自己身上,那召集人以象牙塔的秘密为饵,必定有所图谋,况吟道:「你先和我去拂云山庄一趟,我再和你取道往马金岭。」


侯芷笑道:「说了你也不信,我昨天才离开拂云山庄那座屐墟,其实我已在废墟里度过三夜,鬼都没见一个。」


巴大亨知道拂云山庄不过炸场了几间正屋,侯正却说成麽墟也不由人不信,也许拂云庄主文阵刀毕模生不欲庄院成为狐鬼窟宅,索性回去毁个乾净。


由此看来,再游旧地已没有多少意义,马金岭既有武林人物集会,说不定有很多父执前辈在场,自己的父亲也会乔装前往……


想到这里,轻轻颔首道:「好,我和侯兄一道走。」


侯芷喜道:「有了伴儿好得多了,但你得戴用面具,别让人看出你的本相。」


「哇操!」巴大亨坚决地道:「这种坏人的面具我不戴,可有好人的面孔做成的?」


侯芷一呆,傻笑道:「好人的面孔怎会被人做成面具?你真是故出难题。」


巴大亨笑道:「怎地没有?令师杀了坏人,剥他脸皮来做,若果坏人杀了好人,可不也剥下好人的脸皮做面具。」


侯芷失笑道:「我祗道你初出茅庐,原来你懂得真多,但你说的这种面具也不会落在我们手上。」


巴大亨懂得他的意思在说正邪既不两立,当然得不到好人的面具,正要推辞使用面具,侯正忽向官道一指道:「你想得到的东西也许那人身上就有。」


回头一看,原来在里许远处有人飞步而来,诧道:「那人是谁?」


侯芷道:「两面公子,是一个采花贼,若果能杀了他,包管你有十付以上的好人脸皮面具。」


巴大亨心头微檩,忙道:「无故杀人,我不干。」


侯芷冷笑道:「只怕你干不了,人家具绝顶轻功,具有可断树开碑的掌劲,我侯芷还惹不起。」


「那就别理他好了。」巴大亨挽著侯芷正要举步前行,那人已飘然到达,脚下一紧,过巴大亨身侧,回头瞧了一眼,立即赞了一声:「好俊。」


但见他一拧身子,全身疾转过来,挡著二人之去路,向巴大亨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


巴大亨见这人长相文雅,年纪不列三十,身著儒装,全无武林人物那种粗扩的气氛,以为侯芷看错了人,也同他一揖道:「兄台何来?」


那文士一对俊目向巴大亨仔细打量,口里带笑道:「这位是贵属吧。」


侯芷冷冷道:「不错,我叫做巴益智,这位是我家相公。」


巴大亨不禁瞧他一眼,微皱秀眉。


那文士看巴大亨这付神情,以为他嫌书僮多嘴,微笑道:「兄台毋须深责贵属,区区小姓史,贱字清如,正欲请教台甫。」


侯芷又抢著道:「我相公名叫巴大友。」


巴大亨受侯芷救命之恩,听他又替自己改了名字,情知一番好意,但仍老大不乐,无可奈何地道:「请莫乱说。」


真是过分纵容了,主人对书僮也用了一个「请」字。


史清如先是一楞,忽然哈哈一笑道:兄台读书明理,当知「事无不可对人言」,难道竟嫌区区浅陋,连尊姓台甫都不欲见本色。」


史清如立即喜道:「区区四海飘萍,难得遇上兄台这般人品,若不嫌弃,结伴同行如何不麽?」


巴大亨红著脸道:「岂敢!」


他责在对侯芷说这年轻文士是采花贼的事将信将疑,所以谦恭礼让溢於于表,不脱书生味。」


巴大亨微愕道:「兄台欲往何方?」


史清如道:「区区倒是游山玩水,信步而行,并无一定去处。」


话里绝无毛病,但由他相隔里许,顷刻间就赶了上来,这份轻功确已成名露脸。


巴大亨未见过对方行径,不肯轻信对方是无恶不作的坏人,坦然道:「结伴同行,可破旅途枯寂,兄台先请。」


史清如笑道:「鱼贯不如雁列,你我联袂而行如何?」


巴大亨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在对方左侧并肩而行,走的却是往马金岭的方向。频频点头。


惟有侯正自承是书僮身份,眼见巴大亨与对方同行,无法加以劝阻,还得自己权充跟班,气得嘴唇獗起好高。


史清加偶然同过头来,见侯芷那付神情,不禁徽微一怔道:「大友兄这位贵属若果身材更高几寸,恰像一位敝友。」


巴大亨知道埃芷戴的是金仲文的脸皮面具,微笑道:「但愿不像贵友才好。」


「像,像………」史清如喃喃道:「真太像了,若果不是贵属,区区可能误认是敝友的兄弟了。」


侯芷冷漠地道:「你相公的朋友也像我巴益智这般奴才麽?」


史清如那片俊脸立即掠过一丝愠色,但又忽然消逝,转向巴大亨笑道:「贵属词锋端的凌厉,可见兄台也是厉害人物。」


若果侯芷确是书僮,巴大亨免不了要薄斥几句,但侯芷既是恩人,并又意在提醒警觉,只好淡淡一笑,随意答讪。


不觉已岔往另一条大路,在浓密的树木里出现一列整齐的房屋。


史清如欣然道:「幡溪到了,此地风景绝隹,正宜与良朋痛饮,区区作东,兄台幸毋见外。」


侯正冷哼道:「这里怎叫幡溪,难道姜太公跑来天目山垂钓?」


巴大亨笑道:「哇操!你这就错了,姜太公钓鱼的幡溪,远在陕西宝鸡东南,又名璜河,源出於南山兹谷,流入渭水,怎会跑到吴越之地?」


史清如大为激赞道:「兄台真正见多识广,若非兄台一说,区区也以为这里的幡溪就是姜太公垂钓处,因为临溪的岸边,垂杨拂水,也有一处钓台,传说是姜太公钓台,想是本地人穿声附会了。」


由这话听来,幡溪该是史清如盖游之地。


巴大亨走进幡溪镇,但见屋宇整齐,街道清洁,酒帘飘扬,人物俊美,忍不住轻赞一声:「哇操!好地方!」


史清如笑道:「若非好地方,岂敢有屈尊驾?」


他一直拉著巴大亨走进一家挂有「记来居」招牌的酒家,拾级登楼,立间一声娇呼道:「史公子又来了!」


巴大亨俊目一瞥,见是一位妙龄少女转动秋波,正向自己扫来,另外远有几位同样装束的少女陪著座上的食客。


史清如笑吟吟道:「彩月既认得前度刘郎,还不赶快「扫径迎宾」,搴笃侍客?」


被呼为「彩」月那少女粉脸徽配,轻呸一声道:「什麽「扫径迎宾」,公子真会取笑。」


她连莲瞟了巴大亨几眼,接著道:「还有临江雅座,跟奴家来罢。」


说罢,轻移莲步,款摄柳腰,引领史清如走出楼後的栏干落座,含笑道:「史公子,这位公子是……」


史清如笑道:「这位是巴大友公子,是我的好友。」


侯芷忽然接口道:「我不需人代报,小书仅名叫益智就是。」


彩月方向巴大亨施礼一拜,轻唤一声「巴公子」,忽然听侯芷自报姓名,水禁同眸一笑忽然,她一对星眸露出讶然之色,轻呼一声道:「这位小管家好像金公子!」


史清如点头道:「我也这麽说,金仲文来过没有?」


彩月微蹙蛾眉道:「金公子已有半年不来,真教彩云恨煞!」


另一座上的少女「呸」一声这:「鬼才恨他那短命的!」


这话一说,那座上原有二名三十左右年纪的壮汉立即发出粗犷的笑声。


巴大亨也立刻明白这「记来居」敢是兼营青楼之业,「哇操,真衰,怎麽交上史清如这样一位嫖客。」心头也志系不安起来。


史清如只是徽皱秀眉,看那豪笑的人一眼,便转向彩月吩咐酒菜。


巴大亨与史清如对坐,右傍栏干,栏干下便是一泓清溪,静静地流向西北,侯正面向拦干,背向搂里,不时远同头望望楼内的食客。


少顷,彩月带著一位粗壮的中年妇人来到座前,由中年妇人捧著的托盘取出酒菜、食具陈列桌上,含笑道:「史公子,你也替巴公子选个妹妹吧。」


巴大亨俊脸一红,急这:「哇操!谢啦!我不要!」


杉月和那中年妇人见他急得那付样子,知道是个嫩雏儿,全都笑出声来。


史清如笑吟吟道:「「只有英雄能本色,断无名士不风流。」走马章台,达场作戏,兄台何必拘谨。」


巴大亨正色这:「小弟既非英雄,亦非名士,本色只在书画琴棋诗酒花;「风流」二字实在担当不起。」


史清如笑道:「兄台如此著急,莫非害怕河东狮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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