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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再说道:“我和大哥都是没有父母关爱,在敌人的怀中长大的孩子……所以我们在苏拉部落的时候,互相帮助,互相照顾,慢慢地变成了彼此信赖的关系。我如今明白,这其实是我此生最重要的收获之一。如果我能够更早地想开一点,之前数年,会过得更好些。”
希罗靡说完,目光,缓缓地移回司徒槿的面上。
“三年前,是公主您在中间冒着危险穿针引线,才终于令互相猜忌的我们兄弟二人,越过了彼此心中的屏障,变成真正的生死之交。所以,今日我也希望,我的这一番话,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你觉得我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依靠他,就真的可以得到幸福吗?”司徒槿轻声道,“他除了我,还有左夫人,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夫人和宠姬们,我不过是沧海一栗,甚至只是他上一次出征楼兰的战利品而已。我怎样想,对他来说,又何足挂齿。”
这番话说着,她自己却突然想起了那个躺在木盒中的羽毛挂饰,不觉得眼角一酸,眼中泛起了淡淡的泪光。
希罗靡蹙起了俊朗的眉:“公主,您是千金之躯,万人瞩目的长公主,如此美丽动人,又聪敏卓绝,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大哥对你的情深意重,旁人或许不能全懂,我却是看在眼里的。”
“他对我情深意重……?”司徒槿有点惨淡地笑了,“三年前,是他狠心下毒,让我的第一个孩子胎死腹中,可是过后却非要将罪责推给别人;三年后,又是他,生生地拆散了我本来很美满的家庭,让我与自己的骨肉分离,坐上和亲的车辇……希罗,要我相信这样的‘情深意重’,实在是有些困难。”
希罗并不动摇地道:“我不相信大哥是那种敢做而不敢当的人。如果当年是他下的毒,他应该不会否认,即使他当时否认,也一定有什么缘由。这件事,还请公主亲自再去确认事情的真相比较好。而且公主,就算那真的是大哥做的,人孰能无过,过而能改才是最宝贵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您又何苦固执地不肯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呢?再有,您觉得您的心,交给那个与你厮守过三年的男人了吗?如果不是,又何来美满家庭之说?大哥将您接回来,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又有什么不对?”
司徒槿面上的表情倏然僵硬了,半晌,才努力地答道:“那三年……我过得很幸福。我的心里,当然是有我那一位‘夫君’的……”
她语气中的不坚定,连自己都听得出来。更甚,她愈发地觉得自己人虽然已经到了楼兰边境,心却仍系在遥远的赤谷城中,那双蓝眼睛的主人身上。
是的,即使是不在他身边的那三年,她从未停止过想念他。如果说在乌孙的那些日子,她恨他的暴戾却爱他的温柔,那么不在他身边的日子,她便既怀念他的温柔,也怀念他的暴戾,因为那些都是他身上的气息,都是他。
长夜漫漫,身旁的人呼吸均匀,却不会如他那般温暖她的床褥,她的心。岭南烟雨如雾,颐养神思,却无法令她对遥远的大漠断念。
怀中一日日长大的小昊月,顾盼神飞有七成似他,不知在多大程度上,缓解了她的相思之苦。孩子在她的怀中嬉笑撒娇,她便仿佛觉得他的半个分身,在对她极尽温柔;孩子亮闪闪的眼眸盯着她看,她便觉得他的蓝眸也透过了孩子的眼眸,在望着她……
痛……很痛很痛啊。
思念的痛,思念却无法梦想成真的痛,爱着……却没能被爱的痛。
他送来的那一封大婚的请柬,断了她最后的幻想,也狠狠地刺伤了她的心。她恨他的无情,却更恨自己仍这样爱着无情的他。
一次次自他那里受的伤,累积成无法愈合的旧伤痕,每每雨落如豆的夜晚,就无法抑制地回想着,听凭伤口一次次地裂开,一次次地滴血。到最后,甚至连她自己也无法分辨,究竟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可是,如果早在乌孙的时候,他便以那枝羽毛挂饰向她许下了神圣的承诺,那么她会不会,误会了他什么,轻率地逃离了,于是没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抓住些什么?
最近,她越来越无法控制地,这么想着。
总觉得,有很多很多想要问他的事情仍憋在心里,想要向他求解……
希罗靡见司徒槿呢喃完那一句便独自陷入了沉思,神情幽怨,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您如此坚持,我也不便多说。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不假,我虽想也来穿针引线一次,可你们之间的问题,恐怕还得要你们自己去想通,去解决。”
司徒槿默默地低下了头,不再吭声,眼中,却逐渐地溢满了闪亮的泪。
远处,开始见到翻滚的尘土,近了,便看得清楚,是一队身着楼兰军服的jūn_duì 看来,是楼兰来接司徒槿的人到了。
“平日,我留在自己的领土之内,很少会去赤谷城。不过……”希罗靡徐徐地道,“我衷心希望,下一次当我们再见的时候,您的心结已经打开了。届时,我们可以再煮酒畅谈直至天明,就跟这几天来所做的一样。”
司徒槿并不去望着那一队逐渐接近的楼兰军士,继续低着头,不知望着地上的哪里。她的脸上有闪亮的东西坠入沙土,声音中含着隐忍的哭腔。
“……谢谢你,希罗。”
“槿儿,可把你等来了。”
蓝迪在楼兰城的城门口,张开双臂欢迎司徒槿,将她直接抱了个满怀。
司徒槿下意识地马上推开了他,点窘地顾盼着两旁都已经直了眼睛的人们,小声嘀咕道:“蓝迪,大家都看着呢,别这样……多不像话。”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的身份可不是安泰公主,而是一个身份莫名的女子。所以事实上,“安泰公主”和楼兰王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就算西域民风朴实豪放,蓝迪这样热情地对待一个王妃,会让别人觉得九雷落天的。
“有什么关系?”蓝迪对司徒槿使了个眼色,“我们一见如敌,也可传为佳话啊。”
“你啊……”司徒槿拗他不过,“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恭喜你,蓝迪,我听说你要跟铃音大婚的消息,实在是打心里为你高兴。”
蓝迪笑呵呵地道:“我们进城再聊吧……实话说,你这么一来观礼啊,我可真的七上八下起来了。说不准到了明日,我竟会突然后悔了呢。”
司徒槿的面上不由得再爬上了两朵尴尬的红晕,再一次小声抗议道:“蓝迪!别再拿我开心了。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国体事大,经不起这种玩笑。”
蓝迪狡黠地一笑:“我就偏偏想对你使坏呢。将我这楼兰打掉了半边江山,又将我跟民众困在城中长达两个月……竟然只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而已,真是叫人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司徒槿知道蓝迪含沙射影,指控星夜靡半年前入侵楼兰的劣迹,当下也只得勉强地笑了,转移了话题道:“铃音呢?我待会儿可以见到她吗?”
“她忙着准备大婚的事情,不过晚上该能去见上你一面,”蓝迪并不叫她下不来台,又再俏皮地挤了挤眼,“她也很想尽快见到你的。”
“那么,壁辉皇嫂呢?我听说她老人家一时动心,也要来观礼。”司徒槿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蓝迪一听金壁辉的名字,脸上倒是挂下来一大半。
“‘她老人家’明日才会到,住所就安排在你下榻的公馆附近,你们姑嫂俩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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