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陆老夫人当初是深夜突然离家，方果都没来得及和她告别，所以心不免带上几分迫切，最后几乎是拉着陆修的手跑出了院子。
陆老夫人相比于离家时消瘦了不少，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显出憔悴之意，但是她身上的衣服照旧一丝不苟，花白的头发也梳得齐齐整整，优雅地盘在脑后。听见陆修和方果的脚步声，她放眼看过去，第一眼就看见了心心念念想了近一年的小丫头。
在看到方果的一瞬，陆老夫人眼前一亮，随即将目光扫向方果和陆修彼此牵住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彻底萎了，没有雄起tot
第180章 chapter180
“陆奶奶！”方果欢喜地叫了一声，开心地跑过去。
陆老夫人拉过方果就是一阵揉搓，笑得合不拢嘴，她本来就和方果投缘，如今方果相比于去年刚来陆家时，又抽条了不少，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便更加喜欢了，只觉得这不到一年的光景，方果身上的变化巨大，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刚从山沟沟里出来的懵懂小野兽。
“哎呀，我们果果越来越漂亮啦！听说还很会赚钱了！”
方果挺起胸脯，“我还要办工厂了！”
“有出息，有出息！”陆老夫人连连点头，将方果从上到下美滋滋打量够了，好像才想起自己的亲孙子还站在跟前呢，难得肯将目光移到陆修身上。
“祖母，孙儿不孝，让您在外面辛苦了。”陆修说话恭敬而克制，并没有像方果那样，毫无保留地表现出喜悦和对陆老夫人的思念。
陆老夫人看到这孙子，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几分，心说还是孙女好哇，孙女是小棉袄小心肝小甜饼，孙子就是个又臭又硬的黑锅底，养大了也只知道整天板着一张脸，好没意思。
“我有话问你，晚饭后来我书房。”陆老夫人道。
为了迎接陆老夫人回家，陈阿姨晚上使尽了浑身解数，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方果很好，为什么幽州城里的阵法师大多不会做饭，而陈阿姨做饭却很好吃。
“因为陆家世代坚持住在普通人世界里，耳濡目染嘛。”黎叔笑眯眯地抢先回答，“三十二条法令出来之后，真是可怜那些本家在主城里的世家了。前几天我还听蓬莱白家的老吴说，他们的异兽厨师辞职了，现在每餐吃的东西难以下咽。”
刚好提到了三十二条法令，陆老夫人眉头微蹙，看了陆修一眼，“你怎么看最近书院的行事？”
“应该不久之后就会撤销这个三十二条法令吧？”陆修道。
这个回答让陆老夫人很是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就连黎叔和陈阿姨也很惊讶，转过头注视着陆修。
三十二条法令推出以来，引来怨声载道，可是书院还是冲破重重阻碍，强行将法令执行下去，乃至于造成如今的异兽驱逐潮。耗费这么大成本推行的法令，又怎么可能朝令夕改？
陆修神情淡淡地解释：“如今书院里激进派和维`稳派矛盾日益不可调和，渐成分庭抗礼之势，而激进派多为非世家子弟，维`稳派的官员以世家背景居多。自古以来，世家和异兽之间的联系紧密，激进派打击排挤异兽，就可以间接削弱世家的力量，在书院站稳脚跟。”
只是简单两三句话，便精准地点破如今阵法世界的政治格局，黎叔和陈阿姨都在心感叹，不愧是少公子，不仅阵法能力天资卓绝，政治嗅觉也如此灵敏。他说的这些，倘若身处权力核心，或许还会看得清，但是对普通的百姓来说，想要明白书院最近每一个举措背后的意义，却不是那么容易。
“你说的这些倒是不假，但为什么认为三十二条法令会很撤销？”陆老夫人问。
陆修似是不经意地向方果那边看了一眼，却没有直接回答陆老夫人的问题，只说了两个字：“叛军。”
陆老夫人微微一挑眉。
她这近一年都在和叛军正面交锋，再也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如今叛军的形势，相比于几年前那种散沙一样的小打小闹，近来叛军的规模越来越壮大，甚至有了武力之外的密谋和策划，开始渐渐渗透权力枢。
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意味着叛军将不能再被当成普通的武装集团，而是开始有了政党雏形。一旦异兽们有了自己的政党甚至政府，原本互掐的激进派和维`稳派就要重新考虑敌友关系，或者放下以前的芥蒂，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异兽，或者努力向异兽示好争取支持。考虑到世家与非世家多年的积怨，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那么到时候，这三十二条法令就会作为最佳的示好礼物，直接被废除。
只是，即便是她也需要被提点才会想到这一层，修却已经这么早就看到这一步了吗……
陆老夫人又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孙子，只觉得一年未见，越发看不透他的心思。当年他没有生那怪病时，世家对培养他做书令候选人的呼声极高，他永远都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后来他阵法能力尽失，才渐渐淡出世家圈子，整日闷在家里，不惜用各种自损八千的禁术，性情越发乖戾，直到最后心如死灰，自暴自弃。
而如今，坐在她面前的陆修似乎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她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方果听不懂陆老夫人和陆修之间哑谜一样的对话，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南光书院读书，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准备！她见饭桌上半天没人说话了，便问陆修：“陆修，我可以向你借书看嘛？”
陆老夫人原本表情严肃，在听到方果清脆干净的声音后，神色稍微和缓了些，“哦？果果要借什么书看？奶奶这里也有不少书。”
方果掰着指头数：“南光书院的校史，阵法初级入门，阵法师手册……”
陆老夫人一听这些书名，笑眯眯道：“哎呦，果果这是想要学习阵法么？”
陆修替方果解释：“她已经决定去南光书院读书了。”
方果在旁边跟着点头，“嗯嗯，我要去南光书院了！”
陆老夫人一愣，“南光书院？她没有接受过传统的异兽教育，也能入学吗？”
陆修道：“因为方果在普通人世界取得一定影响力，书院特批她入学。”
陆老夫人眼神微变，沉默片刻，才自言自语了一句：“哦，原来是特批。”然后又转过头对方果道：“以后想要什么书，直接去他屋里拿就行，不用问他。”
方果偷偷瞄了陆修一眼。
陆老夫人一瞪眼，“你看他干什么，他那些书也不是他自己的，是陆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我说你能随便看，就能随便看！”
方果顿时有了种腰杆子直了的感觉，乐颠颠地点头，然后就放下碗筷，跑去陆修屋里搬书去了。
陆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在方果离开后便消失了，冷着脸对陆修道：“来。”然后径自走向了书房。
陈阿姨和黎叔都不明白，怎么一家人好好吃着饭，老夫人突然就生气了，不禁都有些担心地看向陆修。陆修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对陈阿姨和黎叔投以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便跟着陆老夫人去书房了。
陆老夫人的书房布置得十分古朴，大多数家具都是实木复古的样式。她坐在高背的红木椅子里，闭目养神，待陆修走进来，眼睛也没有睁，直接一声厉喝：“跪下！”
面对陆老夫人的突然发威，陆修竟然也没有显出惊讶，只是恭顺地走过去，跪在陆老夫人面前。
陆老夫人睁开眼，到此时，才显出十分的老态，但是那双眼睛却变得更加犀利，她盯着跪在她面前的孙子看了良久，才沉声问出下面一句话：“你和我说实话，老书令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祖母为何这么问？”陆修语气平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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