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贫庐云聚,借山结得烟霞缘
还没等醒言这暗自叫苦的主人开口,却已听得这几位道教高人之间,互相chún枪舌剑起来。原来,那多收女徒的妙华宫,这次来了位教中长老,玉善师姑;而这位面若寒霜的冷艳女子,正是那妙华宫掌门的嫡传之徒,卓碧华。
当下,这玉善道姑,和那张盛天师,便立时俱都发现了少年醒言的天赋慧根,纷纷表达了要收他为徒的强烈愿望!
听得这几位世外高人你来我往的争论,醒言一时竟是chā不上嘴,只好在一旁听着。
现在,这原本有些晕晕乎乎的少年,虽然很多事儿还不太明白,但有一件事却可肯定——因了自家这马蹄山场的缘故,自己与那清河老道死缠烂打了好多年,却还是未能如愿的向道之心,今个儿看来便要轻易实现了!
且说那妙华宫玉善师姑,沉静了一阵子之后,却似突然下定了决心,瞧了一眼侍立于身旁的弟子卓碧华,开口对醒言说道:“若是小哥愿意入我妙华门中,今日我便做主,将我这妙华宫掌门爱徒卓碧华,这便许配于你;你等夫妇二人,便在这马蹄山、或那委羽山中,做一对逍遥快活的神仙道侣,岂不美哉!这段道门佳话,不知张家少主意下如何?”
醒言心下迟疑。
这位正是心有旁骛的少年,乍听得这“四海堂”三字,还有些懵懵懂懂,不知这“四海堂”倒底是啥。醒言心中还迷迷糊糊琢磨着,这听起来好似那江湖帮派,怎又和那上清宫扯上了关系。
现在这位闲坐在一旁的马蹄山主,倒有些穷极无聊,时不时瞅那同龄的年轻女道姑卓碧华两眼;被她发现后毫不留情的瞪回之后,便又与那清河老头儿扮些鬼脸——那个善缘处的老头儿,似乎也是被自己师叔强拉来带路,本人对这事儿似是毫无兴趣,现在正饶有兴味的陪着少年在那儿挤眉弄眼不已。
醒言正自无聊,却突然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位上清宫的灵成道长,见和妙华宫、天师宗的道友争执不下,便另辟蹊径,将这事儿着落到醒言头上。只听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两位道友且住,贫道倒还有一事相告。”
正可谓“一言点醒梦中人”,听得这道人如此一说,醒言心下顿时恍然:原来眼前这位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道人,不是那几月前在稻香楼中结识的成叔,却还会是谁?
“是这样的,贫道其实早与这马蹄山主一家相识。五月之前,贫道便在这张家住过一夜。当时虽与这张家少年只是一面之缘,却觉这少年夙有慧根,与我道家颇有渊源。于是贫道回得那罗浮山之后,便禀与掌教师兄得知。听得我那清河师侄提起,这张家少年颇有向道之心,于是我等便已商议停当,准备收他为上清宫门人。”
无论是那上清宫的灵成子、天师宗的张天师,还是那妙华宫的女道人玉善,皆都列举着诸般理由,阐明自家教门要在这马蹄山上开山立观、弘扬道家真义的宏大愿心;言语之间,俱都希望另两家道友,能看在同是道家一脉的情份上,予以相让。
“最近,贫道又听得张家小哥诸多事迹,便对他入我门中之事,越发的期许。在贫道此次临行之前,掌教灵虚子师兄,已吩咐贫道,要将这张家少年,破格委任他为‘四海堂’之副堂主!”
那上清宫的灵成子道长,也就是原来的“成叔”,醒言早已熟识;在他印象中,灵成子是个非常和蔼的长者。但许是此事乃关系自家道门前途的大事,在那言语交接之间,却是毫不相让。
听得太守这番不计身份的肺腑之言,醒言听了也大为感动。又想起方才自己在那三清教金银之前的举止,少年不觉大惭。
倒底是上清宫杰出之士,灵成道长立马便辨出这气息是啥。心中略一思索,便已是了然于xiōng。顿时,便似忽来一阵狂风,吹散那一天的乌云,灵成子心中大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听得这两位道友经了自己的提示,突然转圜,那灵成道长也颇为焦急。灵成道长暗自叫苦,心说这妙华宫天师宗也来得真快;虽然上清宫已为这事多下功夫,但看眼下这情形,今日若是略有懈怠,便极可能有负那掌教灵虚师兄的重托。
且说这太守来访的第二天清晨,醒言来到屋前石坪西侧的jī舍前,打开jī舍竹门,放这些jī禽出来自去觅食。
只稍愣了片刻,这张盛天师与那玉善道姑,也都是心思灵透之人;略一琢磨灵成子的话,便顿时恍然——说来说去,这马蹄山还是张家山场;如要在这道家福地开宗立派,自然还得征得这张家的同意——
显然,若能将这张家唯一的子嗣拉入本门之中,那这马蹄山的归属,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见灵成道长突然大笑,玉善道姑与张盛天师俱是大奇,不知道他何故突然发笑。
听了灵成道长这番话,醒言心中忍不住这般促狭的想道。
正因如此,现在他们听得这灵成子这话,要直接将这山村少年,提拔为上清宫专管俗家弟子的“四海堂”副堂主,则无论是妙华宫、天师宗,还是那与灵成子同行的清湖众人,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呃~”
还在半道儿上,那行人中走在最前一人,却已是仰面朝自己这儿大声打着招呼:“醒言小哥,近来一向可好?”
现下这天下道教,并不禁止道士娶妻。看来,这位妙华宫的玉善道姑,心思也是活络,正瞅准了这少年血气方刚,便要从此处入手!
显然,这正在诱之以女sè。
而那天师宗的张盛天师,却极力言他天师宗门,门人弟子遍布天下。若是醒言愿入天师宗,定当收他为嫡传弟子,今后便可一呼百应,天下都可风光行得——这却是在暗示他天师教势力广大,若是在他门中,日后定是前途无量。除此之外,张天师还回头去问老张头家中族谱,看来是要借鉴那张子房后嗣的传言,将这张氏一门,与自己这天师宗张天师一脉,给扯上点亲戚关系。
看来,这应是诱之以权势。
听得少年如此问,那太守心下倒也佩服这少年颇有见识;姚太守略一思忖,便说道:“马蹄山崛起于平地,卓立于霄汉之间,绝非平凡山场。如何处置,还是随缘吧。神山有灵,自会择人,或许无须小哥用心烦劳。”
说罢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这姚太守便在醒言似懂非懂之间,告了一声喏,便带着左右胥役,飘然下山而去。
正自有些焦急之间,灵成道长眼角却恰好扫过那位在一旁已有些坐立不安的少年;冥冥之中,却似有一丝熟悉的气息,在自己眼前一瞬而逝。
自成叔身后转出、一张老脸笑得极为灿烂之人,却正是那饶州城中的老道清河!
却见那上清宫灵成子,转身指着少年张醒言,对着面前诸人笑道:“好教两位道友得知,这位醒言小哥,却已是修习了本门上清之功。”
正在另外两人面面相觑之时,灵成子回首又将那兀自一副事不关己神态的老道清河,唤上前来,道:“想来,应是师侄你教会这少年上清之功的吧?”
“呃~师叔慧眼如炬,正是贫道将我教《上清经》,传于这少年诵读;还请师叔恕我这自专之举——其实我也是看这少年……”
清河老头儿正要辩解几句,却是那灵成子又是大笑几声,止住他不让说下去:“弘我上清真义,又何必拘泥于外相?今日师侄你不但无过,却还立下大功——待回去后,我自会禀明掌教师兄,恕了你十年前的罪愆。”
“什么错呢?装神弄鬼哄人钱财?那样的话,这老头儿还真个是知错不改呢!嘻~”
一直一副漠不关心模样,方才口里虽说着恕罪,但其实语气还是淡淡然的老道清河,现在却突然如换了个人一般,连连卑声称谢不已。
“多谢灵成师叔!!”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待这三四个道人来到近前,醒言便朝这为首招呼之人,细细的打量——越瞧,便越觉得这位道长看起来好生面熟。
少年与这老道清河熟识已久,这番想法只觉好耍,倒也没什么恶意。
“好教两位道友知晓,既然这张醒言身具我上清教门之功,那本门这‘四海堂’副堂主之位,于他而言却更是合适了!”
“嗯?灵成道兄有何事相告?”
醒言正自懵懂,却见刚进来的这几位道士之中,正夹杂着两位女子。年长的那位道姑,身着素黄缁衣,神态肃然;而那位年轻的女子,却是明艳非常,一身素衣如雪,亭亭玉立在那里,在这群道袍青巾众人之中,着实引人注目。
这一番话,真可谓是石破天惊,比之方才灵成子许下那“四海堂”之位,更让在场诸人吃惊非常——要知道,这妙华宫弟子卓碧华,正是那妙华宫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在座诸人,俱都听闻过她的显着声名。想不到,这妙华宫为了争这马蹄山福地,竟是愿意让自己最杰出的弟子,委身下嫁于这山野少年!
而那素来是心高气傲、玉冷冰清的妙华宫卓碧华,更是料不到自己师叔突然如此说话,竟要将自己许配给这土里土气的少年,当下是又惊又羞,顿时是红霞扑面,口欲言而chún嗫嚅,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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